利里匣事件后,源治也曾找千里喝了次茶。
是为询问这个严格程度上来说,才是华悦这孩子的、“真正担保者”的看法。
千里没说太多细节,只是笑着说着。
「那孩子,有很不错的眼神。」
源治沉默点了点头,也没说有没有真信这个,其实严格说来根本不能算是理由的理由,他只是挑了挑眉问着。
「你就不担心,他是什么危险分子?」
但千里只是轻晃着茶杯,看着泡沫在水面浮起又破灭。
「当然担心,我好歹也是道馆主啊。」
千里说着,面上是回忆过往的短暂恍惚,但他很快释然一笑道。
「只是我看得出来,他眼里有和我们一样的东西——想守住些什么的固执。
而目前看来,这孩子做的非常好不是吗?」
……
回忆在浪潮的跌宕中停下,源治叼着烟斗笑了:这两小子,其实都比看起来要懂得多啊。
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这种分寸感,倒是比任何豪言壮语都让人放心。
“……别玩脱了。”
源治回过神道,语气确是骤然软了许多,像是又变回了当初那个,会笑着鼓励后辈的豁达前辈。
到底还是丰缘后浪推前浪了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越来越不得了了。
“放心吧,前辈。”
华悦的指尖在船沿轻敲三下,对源治隐晦的询问,他也扬起抹熟悉的乖巧笑来,意有所指道。
“我可比某些人要遵守‘规则’多了啊。”
见所有人都上了魂舟,华悦与米可利对视一眼,同时向玛纳霏颔首示意。
“出发吧。”
三艘魂舟的船桨同时转动,在紫黑色的河面上划出三道莹蓝色的轨迹。
望着魂舟远去的身影,岸边的水之民们集体低下头,西狮海壬的歌声里甚至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悲壮。
毕竟在水之民的信仰里,魂舟启航的瞬间、便是生死相隔的开始——他们此行,双方人马都命数难定。
……
魂舟驶离入海口后,冥河突然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它紫黑的河水不再翻涌泡沫,反而像被冻住的墨汁,平滑得能映出魂舟的倒影。
雾气从水面升起,不是陆地上那种轻薄的白,而是带着紫调的浓霾,像被揉碎的锦缎般将三艘船牢牢裹在中间。
华悦站在船头,发现连归源塔的轮廓都消失了,只有玛纳霏怀中的心灯还亮着。
那莹蓝色的光束穿透雾层,在前方照出一条勉强能视物的光路。
“比想象中更安静。”
米可利的声音在雾里荡开,带着细微的回音,他扶着船舷的手轻轻摩挲着,那些银色的纹路在雾中泛着冷光。
好在魂舟甲板面积不小,足够让尽量收拢身躯的美纳斯、冥渊,华悦的其他小体型宝可梦留在外头——
类人型宝可梦的优势展现的淋漓尽致,至少面对略显捉襟见肘的作战区域,他们占领的面积并不大。
在雾气的浸泡下,美纳斯们鳞甲所折射的磷光也黯淡许多,就随着因不安而轻晃的鱼尾,在雾里闪着细碎的光。
华悦“嗯”了一声,微蹙着眉,用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雾。
这雾太浓了,浓到能看见光在里面折射的轨迹,浓到连冥渊贴在船板上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
海域的“静”,其实远比“怒”要更为可怖——
毕竟后者的危机是明面上的、看得见的,而前者却会悄悄吞掉渡者的方向感,让希望被消弭,他们却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