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眠眠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双腿一软,差点又瘫坐下去。幸好福伯及时上前一步,虚扶了她一把。
“温……姑娘,”福伯开口,称呼已经悄然改变,“你没事吧?”
温眠眠摇了摇头,脸色依旧苍白。她抬头看向福伯,眼中满是茫然和恐惧:“福伯,我……我是不是闯大祸了?”
福伯看着她这副受惊小鹿般的模样,心中暗叹一声。他跟在王爷身边几十年,从未见过王爷对谁如此“上心”。打碎了价值连城的古董,只是罚跪一夜。被人欺辱,他便亲自出面,不惜折辱太傅之女,也要为她撑腰。这哪里是对待一个普通婢女的行径?
“姑娘放心,有王爷在,便没有祸事。”福伯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带着一丝安抚,“王爷的脾性……就是如此。你日后只需安分待在听雪苑,好生伺候着,莫要再惹事端便好。”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递给温眠眠:“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姑娘拿去擦擦膝盖吧。院子里的活,老奴会派人来做,你今日先回房歇着。”
这番温和的态度和体贴的安排,与她初入王府时所受的待遇,简直是天壤之别。温眠眠愣愣地接过药瓶,捏在手心,只觉得那冰凉的玉瓶,竟有些烫手。
她知道,一切都变了。
……
淮王府,彻底炸开了锅。
仿佛一颗巨石被投进了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千层巨浪。江晚儿在听雪苑被逼下跪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传遍了王府的每一个角落。
厨房里,负责烧火的婆子张妈压低了声音,对正在切菜的李嫂说得唾沫横飞:“你是没瞧见啊!我亲家三侄子的小舅子,就在听雪苑外头当差,看得真真儿的!那江小姐,平日里眼睛都长在头顶上的贵人,就那么‘噗通’一声,给那个叫眠眠的新丫头跪下了!王爷亲口下令的!”
李嫂手里的菜刀“当啷”一声掉在案板上,满脸的不可置信:“我的老天爷!真的假的?王爷为了一个奴才,让太傅的千金下跪?这……这简直是翻了天了!”
“可不是嘛!”张妈一拍大腿,兴奋又后怕地说道,“听说王爷还说了,再敢动他的人,就动用‘碎膝’之刑!吓得江小姐当场就尿了裤子呢!”
这个版本显然经过了艺术加工,但更具冲击力,听得周围的帮厨们个个倒吸凉气,议论纷纷。
洗衣房内,几个婢女一边费力地捶打着衣物,一边交头接耳。
“哎,你们听说了吗?那个温眠眠,真是不简单啊!”一个名叫春桃的圆脸婢女感叹道,“我昨天还看她在柴房里跪着,可怜兮兮的,今天就一步登天了!”
另一个稍微年长些的,名叫秋菊的婢女撇了撇嘴,语气里带着几分酸意:“什么一步登天,我看是走了狐媚子的邪路!指不定用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勾引了王爷!不然王爷怎么会为了她,连江小姐的面子都驳了?”
“嘘——小声点!你不要命啦!”春桃吓得连忙捂住她的嘴,“现在整个府里谁还敢说她半句不是?你没看福总管都亲自给她送药,还免了她的差事让她歇着。她现在可是王爷心尖上的人,咱们这些做下人的,以后见了她,都得绕着道走!”
这番话让秋菊瞬间白了脸,不敢再多言,只是捶打衣服的力气更大了些,仿佛那衣服就是温眠眠的脸。
王府的演武场上,一群负责守卫的侍卫正在休息。他们个个身材魁梧,气息彪悍,平日里谈论的都是刀枪剑戟、军国大事,此刻却也破天荒地在讨论着这位新晋的“风云人物”。
侍卫队长周猛,一个络腮胡大汉,灌了一口水,沉声道:“都听说了吧?王爷今天早上在听雪苑发了火。”
一个年轻的侍卫,名叫陈宇,脸上还带着一丝稚气,好奇地问道:“周大哥,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咱们王爷……不是向来不近女色的吗?怎么会为了一个婢女,跟太傅府撕破脸?”
周猛看了一眼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你们就不懂了。王爷是猛虎,是雄狮,他的领地意识,比任何人都要强。那个叫温眠眠的丫头,现在就是被王爷划进自己领地里的‘东西’。不管王爷对这‘东西’是喜欢还是不在意,只要打上了他的标记,那就绝不容许旁人染指!江小姐错就错在,她在王爷的眼皮子底下,动了王爷的所有物。这是在挑衅王爷的权威,王爷不发火才怪了!”
周猛的分析,显然比那些婢女婆子们的八卦要深刻得多。周围的侍卫们听了,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陈宇还是有些不解:“可……那毕竟只是个婢女啊,值得王爷这么大动干戈吗?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王爷‘冲冠一怒为红颜’?”
周猛冷笑一声:“笑话?谁敢笑话?这天下,谁敢笑话活阎王?王爷这么做,恰恰是在向所有人宣告一件事——他顾淮野的人,哪怕是地上的一根草,也轮不到外人来踩!他是在立威,也是在……警告。”
警告谁?警告所有对淮王府、对他顾淮野心怀叵测的人。
一时间,整个淮王府的下人们,心思各异。有羡慕的,有嫉妒的,有害怕的,有揣测的。但无一例外,所有人都将“温眠眠”这个名字,深深地刻在了脑子里。
他们知道,这个看似柔弱可欺的小婢女,从此以后,再也不是他们可以随意轻视、欺辱的对象。她就像一面镜子,清晰地照出了那位主宰着所有人命运的杀神,那深不可测的内心一角,和他那令人战栗的、霸道到极致的占有欲。
整个淮王府,都因为这个名叫温眠眠的女孩,而彻底震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