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说脱脱已经被赶走了,这俩人没理由再闹了吧?不,权力的味道让人痴迷,一旦品尝,只会让人想得到更多。
首先是奇皇后,哈麻当上宰相之后果然兑现了承诺,忽悠元顺帝一起给奇皇后的儿子立了太子,但是儿子当上太子之后,奇皇后还不满足,她突然觉得元顺帝整天沉迷女色,拉着一群和尚在皇宫里搞群趴,再加之南方红巾军愈演愈烈,她顿时觉得,这大元继续这么下去怕是药丸啊。
但奇葩的是,她得出这个结论后,第一个想到的并不是劝导元顺帝改邪归正,专心治国,而是想把元顺帝废掉,直接让自己的儿子当皇帝
这个想法顿时跟哈麻不谋而合,哈麻如今已经当上了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既然已经做到了这一步,为什么不能再进一步?我都已经到这了,为什么还要一人之下?
当然,做皇帝的想法他还没有,但是像燕帖木儿和伯颜那样,当个随意废立皇帝,把持朝野的权臣,却是他的梦想。
而且在哈麻看来,奇皇后一个高丽婢女懂个屁的政治,把年龄尚小的太子扶持上位,他难道还能亲政不成?还不是他这位丞相说什么就是什么?这就是挟天子以令诸候!
把持一个听话的小皇帝,可比糊弄已经亲政十几年的元顺帝要容易多了,当然,爱猷识理答腊其实已经不小了,今年已经十四岁了。
于是二人一拍即合,再次结为政治同盟,这次的目标是要干倒小铁锅,扶太子上位!
一个高丽宫女,想学慈禧玩垂帘听政,一个刚刚上任一年的权臣,想学燕帖木儿废立皇帝
还不要觉得离谱,历史上的元末就是这么抽象。
原历史上哈麻赶走脱脱之后,他这个丞相就只当了两年,原因就是上面说的那个,他和奇皇后合谋想要废掉元顺帝,然后被元顺帝给反杀了
之前说元顺帝小铁锅就象明末的崇祯,这话是真的没错,自从脱脱下台之后,小铁锅换丞相就跟崇祯换内阁首辅一样,那是当擦屁股的手纸,用完就扔,没有一个丞相能干的时间长的。
你别看小铁锅天天玩女人,政治手段还是很有一手的,自他当上皇帝,身边的丞相从伯颜、脱脱、哈麻、定住、搠思监、太平、也速、汪家奴、一直到最后的王保保,丞相换的跟走马灯一样,想害他的人多了,可是最终都没一个人能威胁到他的皇位。
也使元顺帝成为除了忽必烈外,大元在位时间最长的一位皇帝,这一点不服不行,可惜他的那点本事都没用到治国上。
而且原历史上,这次元顺帝与哈麻的政治斗争,虽然以元顺帝的胜利告终,哈麻和弟弟雪雪,被庭杖活活打死,但是小铁锅和自己儿子爱猷识理答腊这梁子却结下了,一个想废了亲爹自己当皇帝,一个绝地反击按住了想造反的逆子。
之后这爷俩的政治斗争几乎贯穿了整个元末,直到元朝灭亡,不,一直到被赶到草原,爷俩还在内斗。
元末的军阀混战,李察罕和孛罗帖木儿的斗争,还有福建的亦思巴锡兵乱,这里面都有帝党和太子党的影子在里面,虽然不是军阀混战的主要原因,但这爷俩的政斗无疑加剧了这种混乱的局面。
不过元朝蒙古贵族内斗也没啥稀罕的,朱元璋说元朝以宽而亡,就是因为这些蒙古贵族只关心内斗,根本就不管地方,只要地方按时交税,剩下他才懒得管你,你爱干嘛干嘛,就算多收点税,他们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以至于养出一大批象是郭子兴、张士诚这样的地方豪强。
但是换句话说,元朝这个国家本身就是在蒙古贵族内斗中创建的,忽必烈带着汉军争大汗之位,不就是吗,这个朝代真的是从生斗到死的
话说回来,不管原历史如何,至少现在的大都还没斗到你死我活的程度,哈麻和奇皇后的阴谋还处于计划阶段,哈麻的弟弟雪雪,现在正在山东德州布置第二条防线,阻止圣武军继续北上,虽然根本没什么卵用。
哈麻身边暂时缺少帮手,亲兄弟还没回到大都,因此他目前还未发动政变。
而元顺帝小铁锅本人,在得知圣武军已经打到了东昌(聊城),今年还同时进攻了江西、湖广和中原,顿时害怕的如坐针毯,想要跑路。
虽然哈麻给他看了鲁锦的檄文,一再说明鲁锦今年没打算北伐大都,主力都在中原和江西湖广,而且方国珍目前仍能从海路给大都提供粮食,想要以此安抚住小铁锅,但小铁锅还是怕啊。
他虽然暂时不急着走了,但却给高丽下令,让高丽在济州岛上给他修建行宫,随时准备乘船往高丽跑,相比于去草原吃沙子,元顺帝显然更想去自己童年生活过的高丽。
而且他准备跑路也是有理由的,虽然鲁锦暂时还没打到大都,但他向哈麻一问,哪里还有兵能来大都勤王?有多少军粮能供养军队?哈麻立刻来个一问三不知。
手里没兵没粮,那还不就是鲁锦嘴边的一块肉,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这不跑难道要留在大都等死吗?
他可是听说鲁锦对蒙古贵族恨之入骨,抓到一个就杀一个的,还有鲁锦两次发出的檄文,那都是要对挞虏不死不休的,也根本别想着能够招安鲁锦,还是想着怎么跑路更加现实
与此同时,十月十八日,建康这边,鲁锦也来到了龙湾码头上给汪大渊、陈友谅等人饯行,远望号马上就要启航去爪哇了。
从中国到爪哇的航线并不算危险,这都是中国海商跑烂了的航线,从宋朝就已经十分熟悉了,这条航线至少已经跑了两百多年。
还有鲁锦找的船员,从江东首富沉万三家要来的两个船把头,一个叫杜瑞,今年四十二岁,已经跑了六次爪哇航线,还精通牵星术,会使用望板。
也就是郑和下西洋时用的那种天文观测工具,木板上凿个孔,牵根绳子望星星,通过测量天体和海平面的夹角,来测算方位,这东西原理跟六分仪差不多。
另一个叫范云,三十六岁,跑过五次爪哇航线,会看罗盘,还会记海图,针路图等技术,两人都是三四十岁,正是精明强干的年纪,而且这都是沉氏海贸船队里的中坚力量,不过鲁锦这可是朝廷,是国家,以国家的力量,什么人才找不来?
除了这两人之外,还有船上的水手,远望号是一艘四桅帆船,因此船上设了四个水手班,每班十二人,其中有一半是从方国珍的船队里挑选的有航海经验的水手,还有一半是从圣武军水师里挑选的年轻基层军官和立功将士。
指挥方面,鲁锦给汪大渊封了个探洋使的官职,陈友谅为副使,远望号的船长是参加过崇明水战的水师一团营官张潮,船上还有三百名江南炮术班的学员,其他的还有几个圣武军水师来的军官担任大副、二副、三副等官职,船上还带了几十个工匠和医生,可谓准备充足。
看着众人有序的登船,鲁锦这时才对汪大渊问道,“物资都带齐了吗?尤其是木炭,等你们到了海上,别忘了试试用那口汽锅来做蒸馏水,试试能不能发豆芽。”
“木炭十分充足,殿下尽管放心!”汪大渊当即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