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澈的马车刚驶近锦衣卫公署,便被门前一辆华贵却低调的马车挡住了去路。他不由得蹙起眉头。
“此处禁止停车!”沐春快步上前,不耐地拍了拍车架的木沿。
话音刚落,一旁的车帘被轻轻掀起。
原本吊儿郎当的沐春瞥见车内人影,脸色骤变,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皇皇后娘娘!臣该死!臣口不择言,冲撞凤驾!”
他声音发颤,深深低下头去。
车内传来马皇后温和却带着一丝虚弱的声音:“是沐春啊都长这么大了。你小时候,可是和雄英一样,叫我皇祖母的”
沐春闻言,慌忙抬起头,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皇皇祖母”
凌澈心下一沉,快步上前躬身行礼:“皇后殿下!您凤体欠安,当以静养为重,不易出行。还请您回宫歇息。”
他暗自猜测,莫非朱橚之事走漏了风声?
“凌澈,”马皇后的目光越过他,投向公署深处,带着难以言喻的痛惜,“我给樉儿带了些他爱吃的食物让我进去看看他,说几句话就好。”
凌澈心头微松,原来是探望朱樉。
“殿下,诏狱苦寒阴湿”
马皇后己由宫女搀扶着,缓缓步下马车,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就看一眼,说几句话有劳你了。
她的语气近乎恳求。
凌澈抿了抿唇,终究不忍再拒:“殿下,请。”
朱樉虽被软禁在诏狱,但毕竟是皇子,并未受苛待。
牢房位于一层,相对干净明亮(这要归功于楚雄的尽心打理),只是失去自由,饮食寡淡。
“当啷!咔哒——”
铁链开锁的声响惊醒了蜷缩在角落打盹的朱樉。
他猛地坐起,脱口喊道:“放我出”话音未落,看清门口来人,顿时化作狂喜:“母后!”
他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扑向牢门,紧紧抓住马皇后伸进来的手,泪水瞬间决堤:“母后!快带我出去!这里不是人待的地方!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没有”
“秦王殿下!”凌澈立刻上前,沉声打断,“案情未明,不得妄言案情!否则罪加一等!”
马皇后抿了抿苍白的唇,对身后宫女挥了挥手。
食盒被递了进来。
“樉儿,”她反握住儿子冰凉的手,声音带着母亲的慈爱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人若行差踏错,便要勇于承担。你是母后的儿子,是大明的亲王,要担得起这名号。”
“母后不知你所犯何错,但母后信你迷途知返便还是母后的好孩子。”
她轻轻拍了拍朱樉的手背,“去吃饭吧,凉了就不好吃了。”
朱樉满脸哀求,死死抓着母亲的手不放。
凌澈敏锐地察觉到马皇后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显然强撑着病体。
他上前一步,不着痕迹地隔开朱樉的手,低声道:“秦王殿下,你派人围杀我之事,我可以按下不提。安心用膳吧。皇后殿下凤体违和,需回宫静养。”
朱樉看着母亲疲惫而充满慈爱的眼神,又看了看凌澈,抓着的手终于松开,巨大的委屈和依赖瞬间爆发,竟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马皇后眼中满是不忍,目光投向凌澈,似乎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