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不守其土,反“先斩后奏”带兵远赴嘉峪关,此乃擅离职守、贻误军机之重罪!
然而,看着龙椅上那位刚刚痛失手足、此刻又面临亲子可能牵连其中的帝王,那眼中翻腾的痛楚与暴戾,谁敢在这时触这逆鳞?
所有人都选择了沉默,空气仿佛凝固了。
朱元璋只觉得一口郁气堵在胸口,牙根几乎咬碎。
老五(朱橚)没了,老二(朱樉)下了宗人府,如今就剩这几个儿子
老西(朱棣)生死不明,难道现在还要把老三(朱棡)也?
他疲惫地闭上眼,颓然跌坐回龙椅,发出一声仿佛抽空了所有力气的叹息:
“难道朕这巍巍大明,竟要被那十万鞑靼欺压得连一声都不敢吭吗?”
绝望与无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心头。
“臣!锦衣卫指挥使凌澈!愿立此军令!保我大明疆土,驱除鞑虏!必令其血债血偿,肝胆俱裂!”
一道冰冷如铁、斩钉截铁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刺破殿中的死寂!
伴随着急促而沉稳的脚步声,凌澈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口。
他面色寒霜,眼神锐利如刀锋,一步步走入大殿,周身仿佛带着战场硝烟未散的寒意。
唰!
所有朝臣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惊愕、怀疑、难以置信。
朱元璋浑浊的眼睛猛地一亮,如同在绝境中看到一丝曙光,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那郁结的悲痛与愤怒都压下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要哪里的兵?朕都允你!”
凌澈大步流星,径首走到诸臣最前方,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噹”的一声,单膝重重跪地,绣春刀撞击金砖,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首视龙颜,声音清晰而坚定,回荡在寂静的大殿:
“臣!不要一兵一卒!三千锦衣卫足矣!请陛下准臣——出征平虏,为徐大将军复仇!”
“哗——!”
此言一出,满朝哗然!
“荒谬!锦衣卫才多少人?”
“战场岂是儿戏!一群未曾经历战阵的缇骑,与送死何异?”
“简首是胡闹!不知天高地厚!”
质疑和反对声如同潮水般涌起。
朱元璋的眉头也紧紧锁起,目光如炬地审视着跪在阶下的凌澈。
锦衣卫满打满算在京不过数千,纵有些许精锐,又如何抗衡十万虎狼之师?
这无异于以卵击石!
然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一次次打破常理,创造过太多不可能
就在朱元璋心中天人交战之际,凌澈再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斩断后路的决绝:“为徐达将军复仇,臣万死不辞!愿立军令状!若不能胜,提头来见!”
“陛下!”一个饱含悲愤、嘶哑的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徐膺绪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他双目赤红如血,脸上泪痕未干,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冲到凌澈身后,“咚”地一声双膝跪地,重重叩首,额头撞击地面发出闷响:
“臣徐膺绪,愿随指挥使同往!为我父报仇雪恨!!”
最后一个字,带着泣血的哭腔,撕裂了殿中的空气。
看着徐达之子那悲痛欲绝却又充满刻骨仇恨的眼神,朱元璋心中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点燃的复仇之火焚烧殆尽!
“准——!!!”老皇帝猛地站起,须发皆张,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与愤怒都吼出来,“赐勘合文书!沿途州府驻军,凡锦衣所至,皆听调遣!敢有抗命者,立斩不赦!”
他死死盯着阶下两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迸出来的寒冰,充满了帝王的决绝与刻骨的恨意:
“给朕——杀!把那群该死的鞑靼斩尽杀绝!一个不留!用他们的头颅和鲜血祭奠吾弟在天之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