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念头闪过,田岳非但无惧,胸中反而涌起一股悲壮的豪气。
用老子一条命,换身后数万大明将士活路——值了!
“哈哈哈哈!来啊!决一死战——!”田岳仰天狂笑,声震西野,仿佛要将这苍穹都吼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的地平线上,陡然传来一片急促而混乱的马蹄声,如同闷雷滚过大地。
更诡异的是,伴随着马蹄声,一阵阵短促而震撼的“嘭!嘭!嘭!嘭!嘭!”爆响,如同天神的战鼓,由远及近,撕裂了草原的寂静!
“殿下!”耿炳文望着眼前这位双眼布满血丝、形容憔悴的燕王,语气沉重,带着不容置疑的恳切,“末将派人护送您回京吧!金帐汗国的大军正源源不断压境,大战一触即发!您留在此处太危险了!”
朱棣缓缓抬起布满血丝的双眼,那目光深处,是化不开的疲惫与刻骨的自责。
他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耿将军本王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徐大将军他非是为国捐躯,实是为护我周全而死!那本王这条捡回来的命,就该就该为他——也为这大明的江山社稷,死守此地!首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大将军在天之灵,也绝不愿看到您如此啊!”耿炳文喉头哽咽,眼眶瞬间红了。
谁能想到,上次与徐达的匆匆一别,竟成永诀!
“殿下此言差矣!”
一个粗犷却带着悲痛与决绝的声音猛地从门外传来,打破了帐内沉重的气氛。
只见一名身穿灰色劲装、身材魁梧、浓眉大眼、眉宇间与徐达有七分神似的国字脸男子大步踏入。
他正是徐达长子,将要继承魏国公爵位的徐辉祖。
“小国公爷!”耿炳文连忙抱拳行礼。
徐辉祖随意摆了摆手,他眼圈泛红,强忍着巨大的悲痛,目光如炬,首射朱棣:“家父之死,非为殿下,乃为家国疆土,为身后亿万黎民!殿下若执意不走,那便当以皇子之尊,守此国门!此乃国之大幸,亦是我徐家上下之愿!”
“敢问殿下,可知鞑靼从何入境?”
朱棣的目光迎上徐辉祖,记忆中那个儿时玩伴“徐允恭”的模样瞬间清晰。
他毫不犹豫地沉声道:“敌军自山西而入!”
这是距离北平最近的突破口,也是唯一能避开重重耳目、悄无声息首插腹地的路径。
“辉祖兄,不若你回京为徐将军”朱棣看着徐辉祖,正欲开口让他回京为徐达筹备后世,自己镇守边境。
“殿下!”徐辉祖断然挥手,斩钉截铁地截断了他的话,声如金铁交鸣,“我徐家只有战死疆场的男儿,没有临阵脱逃的懦夫!否则,就算到了九泉之下,家父的鞭子也会抽得我魂飞魄散!”
他目光扫过朱棣紧锁的眉头,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一字一句道:“膺绪、增寿二弟皆在内地,徐家边关重任,自有我徐辉祖一肩担起!我爹的遗体走不了那么远,就近掩埋,我想他也想在这片土地待着看着大明边境之军屹立不朽!”
朱棣凝视着徐辉祖眼中那份与徐达如出一辙的刚毅与决绝,心头滚烫。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伸出手,重重的搭在徐辉祖的肩膀上:
“好!本王与你——同守此城!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