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毕,凌澈悠然端起茶杯,浅啜细品,留待朱雄英思量。
朱雄英紧抿双唇,良久方抬首,目光澄澈而坚定:“我虽生于帝王家,锦衣玉食,然皇爷爷起于微末,深知民间疾苦。世上有富户,亦有贫者。我未见其苦,却愿闻其声。故,愿效法那第一种!使天下苍生,纵不能尽享膏粱,亦必无饥寒号泣于途者!”
凌澈唇角终于绽开一抹由衷的笑意,颔首赞许:“善!吾心亦然。”
“凌澈——!你每天都往外跑!”一声清越又隐含薄怒的娇叱陡然从楼下炸响,凌澈循声望去,脸色顿时一僵,几乎要将头埋进茶盏里。
只见一辆华贵马车停在楼下,车帘高挑,汝宁公主正探身而出,俏脸含霜。
紧随其后的,竟是蓝明姝。
她扶着丫鬟的手款款下车,一身淡雅衣裙,衬得人如清荷,只是那双剪水秋瞳望向小楼窗口时,带着几分欲语还休的幽怨。
凌澈心中叫苦不迭:“姑奶奶!躲了你几天就怕撞见,你倒好!带着带着蓝家小姐来‘捉’我?这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他暗自腹诽,头皮发麻。
“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己在楼梯响起。朱雄英与朱柏对视一眼,齐齐看向凌澈,眼中闪烁着看好戏的光芒。
“嫂嫂子?”小雀儿眼珠滴溜溜转,瞅瞅凌澈,又瞅瞅门口,小声嘀咕。
“嘿嘿,看来小弟我又要多认一位嫂子了?”朱柏挤眉弄眼,笑得促狭。
朱雄英作势起身:“我去给姑姑开门。”
凌澈瞧着这三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家伙,没好气地一拍桌子:“大人的事,小娃娃少打听!开门,都给我下去逛街!今日花销,算我的!”
他几乎是“赶”着三人出了门。
雅间内,气氛瞬间微妙。
汝宁抱着胳膊,斜睨着凌澈,气鼓鼓的。
蓝明姝则端坐一旁,螓首微垂,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帕子,颊边飞起淡淡的红霞。
“汝宁!”凌澈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尴尬,目光却始终不敢与蓝明姝相接,“明姝小姐待字闺中,你就这般大张旗鼓带她出来寻我?凉国公若知晓,怕是要掀了屋顶!”
“是是父亲遣我来的。”
蓝明姝声如蚊蚋,抬起水润的眸子飞快看了凌澈一眼,又慌忙垂下,“家中家中新添了幼弟,父亲说想请先生赐个名字。”
她声音渐低,脸颊更红了。
“啥?弟弟弟?!”凌澈先是一愣,随即猛地想起自己曾给蓝玉的那张“秘方”,心中顿时了然,涌起一股哭笑不得的成就感。
“成了?还真管用!”他脱口而出,随即意识到失言,连忙干咳两声掩饰。
“走走走!呃不对,得先给嫂子置办些上好的补品才是!”他急于逃离这令人窒息的氛围,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嫂子?”汝宁捕捉到这个奇怪的称呼,狐疑地蹙起秀眉。
“是说我娘亲。”蓝明姝轻声解释,眼中也带着一丝不解,“他他总这般称呼,也不知是何缘故。”
“嫂嫂子?”汝宁如遭雷击,身子猛地一颤,昨夜某些旖旎混乱的记忆碎片瞬间涌入脑海——那时他情动之际,似乎也这般唤过自己?
一股强烈的羞恼首冲头顶,她瞬间耳根通红,心虚地偷瞄了一眼蓝明姝,再顾不上许多,也跺跺脚追着凌澈的背影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