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红色铅笔在地图上狠狠画了一个圈,那红圈像一条绞索,瞬间勒住了金陵。
“日寇三面合围,北面是长江天险。我军主力一旦被困在城里,各位想过后果吗?那不是保卫,那是等着被屠杀!是瓮中捉鳖!”
另一位将领声音嘶哑地补充道:
“114师团、第6师团是日军的精锐,从南面首扑过来。西面有第十八师团堵截芜湖,北面国崎支队马上就要渡江占领浦口!各位,这不是打仗,这是张网捕鱼,我们就是那条鱼!”
“在金陵决战,是拿国家最后的元气去赌!赌输了,华夏就亡了!”
会议室内瞬间死寂,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地图上那些密密麻麻的红色箭头,像一只只带毒的蚂蟥,正从西面八方朝金陵这块鲜肉爬来。
“可是”那位姓沈的老委员声音发颤,带着一丝哀求,“那可是金陵啊六朝古都,我们真要把它拱手让人?”
一个穿着德械师军服的年轻军官霍然起身,眼睛熬得通红。
“沈委员所言极是!金陵是精神象征!一旦放弃,前线将士的军心,后方百姓的民心,如何维系?”
“精神?精神能挡得住炮弹吗!”另一位军政部将领猛地站起,指着年轻军官的鼻子,“把几十万将士的命填进去,换一个所谓的精神象征?这不是英勇,这是愚蠢!是犯罪!”
争吵声愈发激烈,有人挥舞拳头,有人捶胸顿足。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原上海区作战司令顾同站了出来。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盆冷水,浇熄了所有火焰。
“打,肯定要打。但不能在这决战。”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在外围打,在复廓阵地打,层层阻击,用空间换时间,要么在外面击退日军。要是没打赢,咱们城里百万百姓也有时间及时撤退。”
军政部会长冷铁峰缓缓点头,接过了话。
“上海的教训还不够吗?金陵一旦沦陷,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就是日寇屠刀下的亡魂。我们军人的职责,是保家卫国,首先要保住的,就是这个家的‘人’!”
冷铁峰的话,让会议室里大部分将领和委员都陷入了沉思,缓缓点头。
唯独那位须发皆白的沈委员,死死盯着冷铁峰,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他忽然冷笑一声,质问道:
“你的意思是,金陵,弃守?”
“那我们的都城何在?华夏的脸面何在?”
冷铁峰看着他,淡淡吐出两个字:“迁都”
顾同紧跟着补充道:“山城重庆”
此言一出,沈委员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冷铁峰和顾同的鼻子,笑骂起来。
“好!好啊!原来你们军政部早就盘算好了!迁都重庆?连下家都找好了!”
“怪不得你们这么镇定!敢情今天这个会,就是走个过场,让我们委员会这些老东西给你们军政部的弃城令签个字,背个锅?”
委员会的成员顿时醒悟了过来,会议室里炸开了锅。
“原来如此!你们军政部早就打好了算盘,把我们蒙在鼓里!”一位年长的委员拍案而起,气得胡子乱颤,“掌握着军权,却接连丢失国土,上海沦陷,现在金陵也要拱手相让?这就是你们的‘保家卫国’?!”
“是啊!我们在前线流血牺牲,你们在后方却想着如何逃跑!”也有从淞沪会战下来的将领悲愤地吼道,指着冷铁峰的鼻子,“我们华夏的脸面,都被你们丢尽了!”
“放肆!”军政部也有人反驳,但声音很快被淹没在潮水般的指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