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牛首山上。
寒风呼啸着卷过山岗,而山谷中的景象宛如地狱。
到处都是倒在阵地上的士兵,有的面部肿胀如南瓜,皮肤呈现诡异的紫绀色;
有的七窍流出带血的泡沫,将身下的土地染成暗红色;
还有的保持着射击的姿势,却永远凝固在了那里,手指仍扣在扳机上。
毒气覆盖的区域,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势僵卧着,有的相互拥抱,有的扑在机枪上,仿佛死前还在坚守岗位。
幸存的几名伤兵蜷缩在战壕角落,皮肤大面积溃烂,呼吸时发出拉风箱般的嘶哑声响,他们用尽最后的力气,讲述着那场无声的屠杀。
冬风掠过牛首山的山脊,带着刺鼻的异味,将几片枯黄的枫叶卷入山谷。
山间的古刹钟楼半倾颓地矗立着,钟槌无力地垂落,再也无法敲响。
曾经香火鼎盛的佛像前,如今散落着弹壳与毒气弹的碎片,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日军违背人道的暴行。
林川率领着疲惫不堪的川军团还没赶到牛首山,林川就发现了牛首山的异状。
山上的一幕幕让林川的心脏咯噔一沉。
牛首山,这座原本被寄予厚望的战略要地,没想到也遭到了鬼子毒气弹的攻击。
远处的山头上,到处都是躺着的尸体。而山道上,不再是整齐行军的队伍,而是零零散散、步履蹒跚的溃兵。
他们之中许多人脸色青紫,口吐白沫,显然是毒气攻击的受害者。
他们没有方向地奔跑,或者瘫软在地,痛苦地呻吟着,眼中充满了绝望。
一个年轻的士兵靠在烧焦的树干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双手死死地抠着自己的脖子,似乎想把那无形的魔鬼给掏出来。
这下牛首山也不用去了,林川赶紧命令部队快速向雨花台后撤。
一路上,林川看到,沿途都是往雨花台方向撤退的川军,他们混乱而无序,显然是遭受了突如其来的打击,建制己经彻底被打乱。空气中除了毒气的腥臭,还夹着焦糊味和血腥味,令人作呕。
“林团长林团长!”
一名师部侦察兵看到了林川和他的部队,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一头栽倒在林川脚边,声音嘶哑,带着剧烈的咳嗽,
“牛首山遭了毒气弹!我军损失惨重,很多弟兄很多弟兄都倒下了!”
林川一把将他拽了起来,侦察兵的脸上满是泥土和泪水。
“师长呢?往哪儿撤了?”林川的声音低沉得可怕。
“不知道都乱了到处都是人,到处都是毒”
林川松开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日军的残暴,超出了他的想象。他不知道日军对多少金陵外围阵地投放了毒气弹,反正现在他知道的,至少将军山,牛首山都被鬼子投下了毒气弹!
这意味着,金陵南面的外围防线,全线崩溃!
突然,林川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
几个高大的外国记者正口戴防毒面具,神色凝重地对着撤退下来的军队进行拍照。
他们的镜头忠实地记录下了一切:
倒毙的士兵,被毒气熏黄的草木,以及他们用瓶子收集起来的烟雾。
“妈的,这帮洋鬼子,就知道拍照片,”一个川军士兵愤愤地啐了一口,“能把小鬼子拍死吗?”
“闭嘴!”林川低喝一声。
他的目光落在一个金发记者身上,那人正蹲下身,近距离拍摄一名中毒身亡的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