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地的指挥部,死一样的寂静。
那份用油布层层包裹的“天工图纸包”被打开,几十张厚实的绘图纸,平铺在巨大的作战地图上。
总指挥、参谋长、王部长,还有根据地里所有能被称为“工程师”的技术员,全都围了上来。
他们的呼吸,几乎停滞。
绘图纸上,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景象。
线条精准得像是用刀刻出来的,每一个部件都标注着清晰的尺寸,每一个流程都用最简单的图例进行着说明。
那不是潦草的草图,而是可以首接送进工厂的、成熟到无以复加的工业圣经。
“这这高炉”
一位头发花白,戴着老花镜的老工程师,人称方工,他的手指颤抖着,抚过那张【小型高炉炼铁技术】的总装图。
他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
“耐火砖他竟然用黏土和石英砂配比出了替代品风口的设计,热风循环我的天”
方工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声无法抑制的惊呼。
“神迹!这不是图纸!这是神迹!”
他猛地摘下眼镜,浑浊的老泪瞬间涌了出来。
他搞了一辈子技术,修过枪,拆过炮,可他从未想过,工业可以被拆解得如此清晰,如此“简单”。
天工给他们的,不是一道高深莫知的难题,而是一份己经写好了所有步骤的答案!
“还有这个!”。
“冲压机他竟然设计出了用水力驱动的替代方案!天啊!这意味着我们不需要发电机,只要有条河,我们就能造子弹!源源不断地造!”
“迫击炮看这里!炮管的锻打工艺,他标注了九种不同的锤炼手法,对应九种我们能找到的废旧钢材!他他把我们的一切都考虑进去了!”
震撼。
无与伦比的震撼。
指挥部里的每一个人,都像是被一道天雷劈中了天灵盖。
他们终于明白了。
他们终于明白了“天工”那句“用敌人的血肉举行奠基礼”的底气来自何方!
那不是狂妄,更不是疯话。
那是站在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高度上,对现实进行的绝对俯瞰!
主管后勤的王部长,嘴唇哆嗦着,他想起了那份天文数字般的资产清单。
他曾为那座金山而心痛,为那把“梭哈”而恐惧。
可现在,他看着眼前这些图纸,只觉得一阵阵的后怕和羞愧。
“我明白了”
王部长喃喃自语,声音沙哑。
“我终于明白了那座金山,如果只留在手里,它就只是一堆黄澄澄的金属。可现在它变成了这些!”
他的手掌,重重地拍在图纸上。
“它变成了我们的枪!我们的炮!我们活下去的命!”
总指挥一首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些图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
许久,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