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水般的冲锋开始了。
最前面的士兵,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散漫的轻松。
脚下的土地被炮弹翻得松软,还冒着一丝丝青烟。
空气中弥漫着硝烟和泥土混合的刺鼻气味。
“喂,田中,赌一把谁先上去插旗?”
一个矮个子士兵笑着对同伴喊道。
“你输定了,我今晚要喝两壶清酒!”
田中回敬了一句,脚下加快了步伐。
在他们看来,这己经不是战斗,而是一场武装游行。
三十分钟的炮火准备,足以将那座小山包上的活物连同他们的灵魂一起蒸发。
他们要做的,仅仅是走上去,清点尸体,然后宣布胜利。
队伍轻松地越过一个个巨大的弹坑。
没有人寻找掩护。
没有人保持战斗队形。
军官们甚至懒得呵斥,他们跟在后面,悠闲地挥舞着指挥刀,指向那座死寂的山顶。
整支冲锋的部队,像一条巨大而臃肿的蜈蚣,毫无防备地蠕动在开阔地上。
距离山脚五百米。
西百米。
三百米。
一切都安静得可怕。
只有数千双军靴踩在焦土上的沙沙声。
这寂静,让一些老兵感到了些许不安,但他们很快将这种情绪归结为错觉。
胜利,唾手可得。
磨盘山,反斜面。
与山前火海地狱般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是一片冰冷的、被精心伪装过的阵地。
数十个半地下的炮位,像一个个沉默的兽口,隐藏在岩石与灌木丛之后。
每一个炮位里,都架着一门崭新的、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82毫米迫击炮。
炮身是崭新的工业灰,炮口漆黑,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这些,就是“天工兵工厂”的第一批孩子。
李炎的眼睛,死死地贴在一个用石头垒起来的观察口上。
他的视野里,日军的冲锋队列,正一点点放大,变得清晰。
他能看到他们脸上轻蔑的笑容。
能看到他们挂在步枪上的太阳旗。
他身边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所有的炮手,都己经将第一发炮弹滑入了炮膛。
他们半跪在炮位里,双手扶着炮架,身体紧绷如弓,等待着那根弦被拨响。
“连长,三百米了!”
一个年轻的排长压低了声音,语气里带着一丝急切。
“可以打了吧?再近,他们就要进机枪射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