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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战争或许才开始（第1页）

五日后，黄浦江的码头。

风是咸的，带着铁锈和离别的味道。

一艘悬挂着日之丸旗的客轮正准备启航，汽笛声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沉闷而压抑。

码头上，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前来送行的日本侨民，他们的交谈声很低，气氛诡异。

“看，就是他，井上春人。”

“帝国的少将，特高课的课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人。”

“什么精英，什么智将，不过是个贪婪的国贼！听说他把军部的物资倒卖给支那人换金条，才导致了‘天诛’行动的惨败！”

“他应该剖腹以谢天皇！”

“剖腹？他这种人，连剖腹的资格都没有！”

窃窃私语声像毒蛇的信子，钻进井上春人的耳朵里。

他穿着一身不合体的旧西装，走在两名面无表情的宪兵中间。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只是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只剩下一种死寂的空洞。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是因为那些伪造的银行流水，也不是因为那份可笑的“通敌协议”，而是因为他输了，输给了一个他倾尽所有都无法触及的“魅影”。

他像一个和风车搏斗的堂吉诃德，最终被自己幻想中的巨龙，碾得粉身碎骨。

“井上君，请快一些，船不等人的。”左边的宪兵语气冰冷，毫无敬意。

井上春人走到舷梯前，停下脚步，缓缓回头，最后一次回望这座让他倾注了半生心血，又遭遇了奇耻大辱的城市。

外滩的钟楼，在阴沉的天空下像一座墓碑。

他的目光越过外滩的万国建筑群，最终落向一个遥远的方向——华通贸易行。

一个身影，在他满是裂痕的脑海里逐渐清晰。

那个油滑的掮客，那个永远挂着轻浮笑容的年轻人，那个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可以随时捏死的经济汉奸。

棉纱市场的惨败、鬼船的传说、来自地狱的电文“神明注视”、“地下工厂”、“电”还有那份将他彻底钉死在耻辱柱上的、完美无瑕的“罪证”。

所有散落的、看似荒诞的线索，在这一刻，被一道刺目的闪电强行串联了起来。

轰隆！

井上春人的身体剧烈地一震，瞳孔猛地收缩。

不是怀疑。

是答案。

一个他曾经无限接近，却又因为傲慢而一次次错过的，最荒诞，也最真实的答案。

井上春人感觉全身的血液，瞬间变得冰冷。

他一首以为，“魅影”在山里，陈决只是在上海的“白手套”。

他错了，大错特错。

如果那个代号“天工”的魔鬼，就一首藏在他的眼皮底下，用他最熟悉的金融和贸易作为伪装，将整个帝国派遣军玩弄于股掌之间

那个年轻人，不是在做生意，他是在用整个上海的经济作为他的武器！

他不是“魅影”的代理人，他就是“魅影”本身！

一股迟来的、深入骨髓的恐惧和明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噗”

一股腥甜的血气从他喉咙里涌出，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他脸上的肌肉扭曲，眼中闪过的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戏耍、被降维打击后，巨大的不甘与苦涩。

他终于明白了，可一切都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