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李士旦脑中所有散乱的线索,被一道刺目的闪电强行串联了起来。
圈套。
从他收到那份“赔罪礼单”开始,他就己经踏进了一个为他量身定做的、巨大的圈套里。
他以为自己是猎人。
可从始至终,他都只是那只被戏耍的猎物。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后脑。
他看着陈决,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个一首默不作声的丁默邨,此刻也放下了茶杯,身体不着痕迹地向后缩了缩,试图与暴怒边缘的李士旦拉开距离。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他终于明白,他们招惹的,根本不是一头待宰的肥羊。
而是一头能调动风雷、翻江倒海的恶龙。
陈决动了。
他没有看李士旦,也没有看丁默邨。
他只是抬起手,轻轻掸了掸自己西装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他迈开脚步,向着大门走去。
“站住!”
一个离他最近的特务,下意识地举起了枪。
陈决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那个特务一眼。
他的眼神很平静,没有任何威胁。
但那个特务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蟒盯住的青蛙,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握着枪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陈决收回目光,继续向前走。
他走得很慢,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音,像重锤一样,一下一下,砸在76号所有人的心脏上。
他走过那些曾经不可一世的特务,走过那些黑洞洞的枪口。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没有人敢动。
没有人敢出声。
整个魔窟,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门外那愈发尖锐刺耳的警笛声,在宣告着新旧秩序的更迭。
陈决走到大厅中央,即将与李士旦擦肩而过。
他停下脚步,微微侧头,用一种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李主任,你看。”
“外面这么乱,风又这么大。”
“为了我的安全,我是不是可以先走了?”
李士旦的身体剧烈地一震,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变得惨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