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喝口水,消消气。”
他重新走到地图前,目光平静地看着那条蜿蜒的海岸线。
“谁说,我们要偷渡?”
钱伯愣住了。
“谁说,我们要躲着日本人的巡逻艇?”
陈决转过身,看着一脸错愕的钱伯,嘴角牵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钱伯,你记住。”
“当你的船队,成为敌人战争机器上不可或缺的一环时。”
“当你的货轮,装满了他们急需的军服原料和战略物资时。”
“你的船,就不是走私船了。”
“它是贵宾。”
“我们要做的,不是去闯那道封锁线。”
“而是让日本人,亲自护送我们,穿过那道封锁线。”
轰!
钱伯的脑子里,像是有惊雷炸响。
他呆呆地看着陈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终于明白了。
这盘棋,陈决根本就没打算按照常规的下法去走。
他要做的,是将整个棋盘,都变成自己的武器!
“那些设备”钱伯的声音干涩,“怎么藏?”
“为什么要藏?”陈决反问。
“一个高炉的风口,拆开来,就是一块普通的铸铁件,把它和上百个机器零件混在一起,谁认得出来?”
“一台车床的底座,装进一个印着‘水泥基座’的木箱里,谁会打开检查?”
“我们的货物,将以最合法的身份,出现在最合法的货轮上,拥有最合法的文件。”
陈决顿了顿,拿起一支红笔,在地图上,天津港和广州湾外海的某处公海区域,画了两个小小的叉。
“船,不会首接靠岸。”
“在抵达目的地前,它们会在这两个地方,‘检修’一个晚上。”
“而我们的同志,会开着渔船,像黑夜里的幽灵,去接收本该属于他们的‘零件’。”
一个月后。
渤海湾,深夜,海面如墨。
一艘悬挂着太阳旗和华通贸易行旗帜的万吨货轮“远洋号”,缓缓停下了引擎。
船上的日本监军,早己被美酒和女人灌得不省人事。
几艘毫不起眼的渔船,如同鬼魅般,从黑暗中悄然靠近。
没有多余的言语。
一个个沉重的、用油布包裹的巨大木箱,被船上的起重机,无声地吊起,又稳稳地落入渔船的船舱。
交接,在死一般的寂静中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