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机器的轰鸣声,似乎变得更加顺畅。
叮当,叮当,叮当
一排崭新的弹壳,再次从出弹口滑落。
铁牛冲过去,拿起一枚,用卡尺仔细测量。
他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尺寸标准!底火槽深度,标准!”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压抑的欢呼。
“别高兴得太早!”贺老总喝道,“还有弹头!还有底火!还有装药!”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成了在场所有人一生中最漫长的等待。
铅芯拉制成功。
弹头成型成功。
底火装配成功。
当铁牛亲自将一小勺按照配比调好的火药,小心翼翼地灌入弹壳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最后一道工序,总装。
铁牛将所有零件,放进了最后的合膛机。
他最后看了一眼贺老总,然后,用力地拉下了那根手柄。
咔嚓!
一声清脆的、如同骨骼合拢的声响。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铁牛缓缓地打开机器。。
它看上去,和缴获来的那些东洋造、中央造,没有任何区别。
完美。
就像一件艺术品。
没有人欢呼。
所有人都只是静静地看着,眼神里,充满了近乎于虔诚的敬畏。
贺老总的身体,在微微颤抖。
他转过身,政委立刻会意,递过来一副崭新的白手套。
贺老总仔仔细细地戴上手套,动作缓慢而庄重。
他走到机器前,伸出双手,像捧起一个刚出生的婴儿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子弹,捧在了手心。
那颗子弹,还带着机器的余温。
温热的触感,从手心,一路传到他的心脏。
他低下头,将子弹凑到眼前。
在昏暗的灯光下,他清晰地看到,在那小小的、黄铜色的弹壳底部,用钢印,清晰地刻着两个方方正正的汉字。
冀造。
冀。河北的冀。
造。制造的造。
贺老总的独目,瞬间被一片滚烫的雾气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