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统上海站的情报,像雪片一样,堆在了苏曼丽的梳妆台上。
每一份,都指向同一个结果。
无。
华通贸易行,账目干净得像水洗过一样。
每一笔资金的流入,每一船货物的运出,都有合法、完整的商业合同作为支撑。
法国人的香水,英国人的棉纱,美国人的医疗器械。
每一单生意,都像是教科书里的完美范例。
监视人员报告,陈决的生活极有规律。
白天在贸易行处理公务,晚上流连于各大酒会和百乐门舞池。
他接触的人,三教九流,有日伪官员,有租界大亨,也有地痞流氓。
但他聊的,永远只有两件事。
生意,和女人。
苏曼丽点燃一支女士香烟,任由青色的烟雾模糊了镜中自己那张美艳的脸。
查不出来。
用军统的方式,根本查不出来。
这个男人,就像一个披着十几层外壳的洋葱,每剥开一层,都无懈可击。
而最里面的核心,你看都看不到。
她捻灭了烟头。
既然手术刀切不进去,那就只能用毒药,去试探他的心跳。
当晚,百乐门。
陈决被苏曼丽约在了她最喜欢的临窗卡座。
桌上摆着一瓶新开的法国香槟,气泡在水晶杯里欢快地跳跃。
“陈老板,最近生意兴隆,也不说多照顾照顾小女子。”
苏曼丽晃动着酒杯,眼波流转,媚意天成。
陈决夸张地一拍大腿。
“我的错,我的错!”
“最近被几船棉纱搞得焦头烂额,冷落了曼丽小姐,我自罚三杯!”
他说着,就真的给自己倒了满满三杯香槟,一饮而尽。
那副急色又带着点讨好的商人嘴脸,惟妙惟肖。
两人推杯换盏,聊着一些风月场上的趣闻,气氛热烈而融洽。
就像无数个在上海滩上演的,商人与舞女间的寻常应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