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决的生活,规律得像一本挂在墙上的日历。
早上九点,准时出现在华通贸易行的办公室。
中午,和不同的商会头脑、租界官员吃饭,话题永远是棉纱价格和航运保险。
下午,处理文件,或者去码头巡视,对着手下的管事大呼小叫,为了一点蝇头小利争得面红耳赤。
晚上,则是他最活跃的时间。
要么在某个达官贵人的酒会上,像条哈巴狗一样敬酒。
要么,就在百乐门的舞池里,一掷千金,将苏曼丽那样的当红舞女拥在怀里,笑得一脸猥琐。
他身边,只有一个叫阿彪的司机兼保镖。
那是个莽夫,拳脚功夫不错,但在蓝衣社这群专业杀手眼里,跟一头待宰的猪没什么区别。
“队长,还要再看吗?”
第三天晚上,屠夫己经有些不耐烦了。
“这小子就是个纯粹的商人,胆小好色,贪婪无度。咱们再盯下去,都要被他身上的香水味熏吐了。”
“是啊队长,动手吧,早点完事,兄弟们也好回重庆领赏。”
猴子也在一旁附和。
沈醉靠在监视点的窗帘后,用望远镜看着远处百乐门门口,陈决正醉醺醺地被阿彪扶上车。
太正常了。
一切都太正常了。
正常到,就像一个精心编写好的剧本。
这种毫无破绽的正常,反而让沈醉的心底,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不安。
但他找不到任何证据来支撑自己的首觉。
所有的情报,所有的观察,都指向同一个结论:目标,就是一只披着华丽外衣的肥羊。
也许,真的是老板多虑了。
他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
窗外,天空阴沉,开始飘起细密的雨丝。
“准备动手。”
他终于下达了命令。
队员们的脸上,立刻露出了嗜血的兴奋。
“猴子,你去切断华通贸易行大楼的电话线。”
“屠夫,你带两个人,守住后巷,别让一只老鼠跑掉。”
“其他人,跟我从正门进。”
沈醉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冰冷和果决。
“记住,要活的。老板要亲自审他。”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