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苍老但锐利的眼睛,扫过众人,“看看天幕上凡尔登、索姆河那些尸山血海…我们…法国…在一战流了太多的血,死了太多的人。整个一代青壮年,几乎打光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洞悉未来的悲凉,“你们觉得…二十年后的法国人,还有多少愿意拿起枪?还有多少家庭,愿意再把儿子送上那样的战场?”
霞飞的话让房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所以…”霞飞缓缓道,语气近乎冷酷,“未来的法国,要么…短暂抵抗,然后投降。要么…就只能祈祷德国人愿意让我们保持中立。但是,”
他顿了顿,看向福煦,“你觉得…那个撕碎条约、野心勃勃的德国,会允许一个强大的法国在旁边保持中立吗?”
福煦张了张嘴,想反驳,但看着天幕上德军那不可一世的姿态,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沉重的叹息。
他和霞飞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念头:幸好…他们可能活不到亲眼见证法兰西如此屈辱和衰败的那一天了。这竟成了唯一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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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国南部,一处安静的葡萄园。
刚被天幕“剧透”,并未被深夜的天幕打扰太久。
他冷静地吩咐家人:“收拾行装吧。萨拉热窝…快了。”作为军人,他敏锐地意识到,天幕揭示的未来,意味着他肩上的担子会比预想中更重、更早到来。
他的儿子,年轻的“小贝当”,看着父亲,忍不住开了个玩笑:“父亲,您现在可是未来的法兰西救星了。就是不知道…天幕要是继续放下去,二战法国战败投降的时候…签字的人会是谁呢?”他本意是想轻松一下气氛。
贝当上校动作顿了一下,目光深邃地看向窗外悬停的天幕,声音平静却带着力量:
“如果知道了未来,看到了陷阱,还不懂得改变…那这个民族,就真的无可救药了。签字的人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此刻,有没有决心改变通向签字的道路。”
他显然对1936年莱茵兰事件甚至第二次世界大战都不在意,那太遥远,他更关注即将引爆的萨拉热窝和随之而来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改变,从当下开始。
与此同时,慕尼黑的落榜生,此刻却比任何人都紧张。他蜷缩在阴影里,眼睛死死盯着天幕上1936年那个做出进军莱茵兰决定的“元首”身影(虽然模糊,但他知道那就是未来的自己),以及最关键的那行字:
【元首在国会宣布废除《洛迦诺公约》时,内心极度紧张,深知若法军抵抗,行动失败将导致其下台。】
冷汗,瞬间浸透了落榜生的破旧衬衫。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后怕和…狂喜!
后怕的是,原来那次豪赌,背后是万丈深渊!只要法国人当时稍微强硬一点,他和他刚刚起步的“事业”就会粉身碎骨!
狂喜的是——他赌赢了!法国人果然不敢动!英法果然在绥靖!
“赌…赌对了…”他牙齿打颤,低声嘶语,身体因为巨大的情绪波动而微微发抖。
天幕不仅展示了他的“成功”,更将成功的脆弱性和那生死一线的紧张感,赤裸裸地展现在他面前。
这让他对未来的“赌博”更加痴迷,也更加不择手段。只要看准对手的软弱,就能赢下整个世界!
天幕的画面,最终定格在1936年3月7日午前的莱茵河畔:德军士兵站在曾经禁止他们踏足的土地上,钢盔下的眼神带着征服者的傲慢。
冰冷的电子音仿佛在1914年死寂的欧洲夜空下回荡:【凡尔赛体系彻底失效。距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3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