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间身体紧绷,却未闪避半分,他深知,若此时躲闪,今日必将命丧此处。
瓷片狠狠划过何间左眼上方,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半张脸。
齐青胸膛剧烈起伏,强压着滔天怒火,殿内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良久,他终于从齿缝中挤出一句:
“后日……大婚。昭告天下。”
何间虽不解齐青为何应允,但悬着的心总算落地。
接下来,就是挑拨孟怀安和齐青的关系了。
何间去了斩龙台,这是先皇给他的权利,斩龙台上孟怀安的名字,是他写的。
齐青不是昏君,相反,他关心他的子民,如果把何间逼急了他大概率会造反,最后遭殃的还是人民。
不管最后谁获胜,受伤的都是人民。
至于若棠,她在他心底的份量,或许是无人能及的。但他不能为一己私情,置万民于水火。
……
思绪从沉郁的回忆中抽离。
“来人!”齐青猛地睁开眼,决断已下,声音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冷厉,“即刻诏告四方:罪臣孟怀安,勾结地方,私吞商行巨利,中饱私囊,罪证确凿,罪无可赦。着即,于今夜子时,明正典刑,斩首示众!”
诏令既出,他复又疲惫地闭上双目。
若棠……你……会来吗?
看着齐青刻意散布的消息,藏身暗处的若棠,唇角缓缓勾起一抹洞悉一切的了然笑意。
第二日,刑场。
烈日当空。
孟怀安身披囚衣,双手缚于身后,立于行刑台中央。神色依旧沉静如水,波澜不惊,仿佛那即将落下的铡刀,与他毫无干系。
高台之上,齐青紧握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冰冷的目光死死锁住刑场,泄露了他此刻内心的翻江倒海。
呵,想不到他齐青,竟也有使出如此卑劣手段的一日。
负责行刑的刽子手,目光却频频焦急地瞥向远处的日晷,额角渗出汗珠,心中也不住的紧张。
上面的人特意交代了,不要杀孟丞相,但是得先做出样子。
马上要到时间了,该来的人怎么还不来。
眼见着到了正午。
“时候已到,即时问斩!”远处的壮汉一声大吼,沉重的铡刀被高高举起,眼看便要轰然落下。
齐青心脏骤然紧缩,一时间各种想法尽数涌向心头。
她真的死在了那场大火?
还是,她对孟怀安,亦如对他那般,根本毫不在意?
就在那铡刀悬于一线,千钧一发之际——
“等等——!住手!”
一声清越急切的娇叱,骤然刺破刑场死寂的空气。
只见人群之中,一道身影排众而出,扬声高喊:
“你们不就是要找我吗?”她一步步踏上刑台,目光灼灼,直视高台上的齐青,“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