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骨巢穴入口处尸骸枕借。
死寂压得人喘不过气,只有断续的呻吟和压抑的呼吸声回响。
夏、黄、李、陈四家残存的修士,幸存修士倚靠在岩壁或直接瘫倒在冰冷污秽的地上,人人挂彩,气息萎靡。
“清点…清点伤亡。”
夏成修嘴角残留着干涸的血迹,青色道袍多处撕裂,内里的金丝软甲也显出道道深刻的划痕。
“禀三长老!陈家…陈家修士,陈松年长老及以下十七人,仅有陈松年长老尚存一丝气息,其馀…皆战陨!陈松年长老丹田尽碎,神魂受损严重,若非李无锋前辈最后关头的保命丹气吊着…”话语顿住,再也说不下去。
夏成修闭了闭眼,沉重的叹息压在心头。
陈家在清泉郡本是中等家族,此番几乎是阖族精锐尽丧,根基中断。
“黄家,陨落练气修士八人,家主黄烈阳重伤昏迷,三位长老失去战力”
“李家,陨落练气五人,家主李无锋灵力枯竭,本源大损,修为恐有跌落之虞”
“我夏家…”负责清点的夏家弟子声音哽咽,看了一眼沉默的夏成修。
“练气修士…陨落十一人。带回的二十二人,馀十一人…”
惨胜!
彻头彻尾的惨胜!
虽成功捣毁了魔窟,重创了血骨老人,但这代价,沉重得让劫后馀生也失去了欢愉。
“带我去看看陈长老。”夏成修的声音沉重异常。
在一处稍避风的岩石后,陈松年躺在一块临时铺开的毡布上,面如金纸,气若游丝。
他枯槁的手紧紧抓着一枚布满裂痕,光芒黯淡的墨玉古镜,传言是陈家的传承法器。
李无锋盘坐在旁,正不断将所剩无几的精纯灵力渡入其体内,维持着那微弱的心脉跳动。
每一个灵力的输入,都让李无锋的脸色苍白一分。
夏成修见状,默默坐到陈松年另一侧,伸出二指搭其腕脉,木莲清气小心翼翼地探入。
半晌,他紧锁的眉头几乎拧成了死结,陈松年体内经脉寸断,丹田出现裂痕。想要修复怕是需要几十年。
“尽力…带回陈家。”夏成修最终只沉重地吐出这几个字。
陈松年本就年岁近百,如今又身受重伤,怕是寿元锐减。
就在这时,负责探索巢穴内核局域的几名修士快步返回,脸色煞白,语气带着难以遏制的惊骇与愤怒。
“三长老!各位家主!巢穴深处…深处!”领头的夏家修士声音抖得厉害。
众人心头一凛,拖着伤疲的身躯跟随而去。绕过残留着强大战斗波动的血池局域和碎裂的赤鳞傀儡残骸,进入更深幽的支洞。
眼前景象,足以冻结灵魂。
层层叠叠、堆积如山的枯骨几乎填满了整个坑底。
最上方是新近的,皮肉尚未完全腐烂,依稀能辨出惊恐扭曲的面容和破碎的修士衣袍碎片。
夏家的制式腰带,陈家的族徽残片,黄家绣着火焰纹的布缕,夹杂着更多属于无门无派的散修印记。
“畜生!猪狗不如的畜生!”一个李家修士再也忍不住,双目赤红,一拳狠狠砸在岩壁上,碎石纷飞。
巨大的悲愤在人群中激荡,不少修士看着那些细小的骸骨,联想到自家族中的孩童,悲从中来,失声痛哭。
他们曾以为邪修炼制血肉傀儡已是极致之恶,却万万想不到,脚下这片魔土,竟是无数凡俗百姓与低阶修士的葬身之地。
夏景行悄然走在坑洞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过一处不起眼的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