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之前压抑的啜泣,而是像决堤的洪水,带着释放的哭声爆发出来。
她不再试图压抑,任由泪水肆意流淌,仿佛要将这半年多积压的委屈、自责、思念和此刻汹涌而来的解脱感,一股脑地倾泻出来。
她哭得象个迷路许久终于找到家的孩子
毫无形象,却真实无比。
许温没有阻止,也没有说更多安慰的话。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一只手依旧轻轻复在她的手背上,传递着无声的支撑。
这时候不需要说话,只需要安静地陪着就好了。
许温的另一只手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盒,默默地递到她面前。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变小了,淅淅沥沥。
不知过了多久,夏柠的哭声渐渐变成了断断续续的抽噎。
她接过许温递来的纸巾,胡乱地擦着脸,鼻子红红的,眼睛也肿得象桃子。
但她整个人却象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眉眼间那份沉郁的阴霾散去了大半,显露出一种疲惫却真实的轻松。
夏柠擤了擤鼻子,带着浓重的鼻音,目光却异常清亮地看向许温:“那你的本能呢?”
她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语气中带着点试探,“你每个月都往临江第二监狱的账户里汇钱,也是本能吗?”
许温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微微一怔。
这件事他做得很低调,周围几乎没有人知道。
他看向夏柠,她红肿的眼睛里带着一种了然。
“你妈妈告诉你的?”他猜测道。
夏柠吸了吸鼻子,拿起一颗粉色的草莓牛奶糖,慢吞剥开糖纸,没有立刻吃,只是捏在指尖把玩着晶莹的糖果。
“我和我妈通电话,她告诉我的,她说顾洪在里面每个月都有人给他汇款,除了你,还能有谁?”音低了下去
她抬起眼,轻声说道:“我妈还说,顾洪托人递过话出来,就两个字:谢谢。”
许温沉默了片刻。
汇钱的事,确实是他坚持做的。
顾洪留给顾星若的产业,他尽力守着;顾洪这个人,他也无法完全抹去。
那笔钱,无关是非,更象是一种了结。
或者说,是对顾星若父亲的一种交代。
他没想到夏柠会知道,更没想到她会因此触动。
“算不上本能,只是答应过要照顾的人,总得做点什么,他总归是顾星若的父亲。”许温的声音很平静,象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他避开了本能这个有些沉重的词,选择了更务实的说法。
夏柠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看着他眼底那份坦荡和承担,心里最后一丝别扭的酸涩也悄然化开了。
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人,经历过那么多复杂沉重的事情后,依旧能清淅地划分责任与情感,恩怨与道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