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好,非得折腾,自个儿撕裂了伤口,演这么一出苦肉计给谁看呢?白瞎了老奴那些好药!还惊动宫里的太医,闹得满城风雨!”
杨庆霄坐在书案后,手里拿着一卷账册,眼皮都没抬一下,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家的事:“人既已平安送回京城,后面的事,自有凌家操心。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不必理会。”
福伯被噎了一下,想想也是这个理儿。
凌家那摊子浑水,躲还来不及呢。他叹了口气,正要退下,却见杨庆霄放下了账册,眉头微蹙,目光在书房里扫了一圈。
“明姝呢?”杨庆霄问。
平日里这个时候,女儿总会在书房给他整理整理书卷,或者安静地在一旁看书习字。
福伯忙回道:“小姐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应了徐家小姐的约,去城外游玩散心。”
“城外?”杨庆霄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广陵王遇刺的风波还没消停,京城表面平静,暗地里谁知道藏着什么魑魅魍魉?
女儿这时候去城外……
“护卫可安排妥当了?”杨庆霄的语气沉了几分。
福伯见他担心,立刻正色道:“老爷放心!小姐身边除了贴身伺候的岸芷汀兰两个丫头,明面上跟了四名身手利落的侍卫。暗地里,老奴还安排了四名暗卫随行,都是府里顶尖的好手,绝不会让小姐有半点闪失!”
听到这儿,杨庆霄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
他点点头,没再说什么,重新拿起账册,只是心思,却有点飘远了。
城外,春光正好。
马车晃晃悠悠,驶离了京城的喧嚣。
越往郊外走,景致越是清幽。
道路两旁,新绿的柳枝拂着车帘,野花开得热热闹闹,空气里是泥土和青草混合的清新味道。
穆明姝倚着车窗,看着外面飞快掠过的田野山色,心情也跟着敞亮起来。
她身边坐着的是好友徐澜曦,两人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笑声不时从车厢里飘出来。
“可算是把你盼出来了!”徐澜曦笑着挽住穆明姝的胳膊,“师父念叨你好几回了,总说你这丫头没良心,出了师门就没了音信。”
穆明姝脸上浮起一丝愧疚,轻声道:“是我不对。那时候,身不由己。”
想起自己顶着“昭平侯府千金”的身份,为了保住产业,不得不放弃心爱的画艺,疏远了师父和好友,心里就一阵发涩。
好在,那都是过去了。
如今误会解开,这份失而复得的友情,她倍加珍惜。
“师父……她还好吗?还在生我的气吗?”
徐澜曦拍拍她的手:“师父那性子你还不清楚?刀子嘴豆腐心!她气归气,可心里最惦记的还是你。听说你愿意回去看她,高兴得一大早就起来亲自收拾画室了!”
穆明姝心里一暖,眼眶有些发热。
马车沿着一条小溪又走了一炷香的功夫,终于在一处依山傍水的清幽之地停了下来。
眼前豁然开朗,几丛茂密的翠竹掩映下,露出一座雅致的院落。
白墙黛瓦,竹篱环绕,院门上挂着一块朴素的木匾,上书四个飘逸洒脱的字——听竹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