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东南的硝烟尚未散尽,山东平原上又卷起新的征尘。但这一次,推动滚滚铁流的,不再是那些时而威猛时而娇贵的钢铁巨兽,而是一群风驰电掣、喷吐着火舌的“铁骡子”——加装了“老干妈”重机枪的皮卡车队!
“冲!给老子冲!别让鬼子跑了!”李云龙站在一辆刚抢修好的59-d坦克炮塔上,挥舞着帽子,对着无线电嘶吼。!
“突突突突——!”粗犷暴烈的机枪声瞬间压倒了战场上的零星枪响。密集的弹雨如同死亡的镰刀,横扫而过。试图依托土坎、断墙组织抵抗的鬼子小队,瞬间被打得人仰马翻,血肉横飞。侥幸活着的,也被这泼水般的火力和皮卡群风一般的速度吓得魂飞魄散,丢下武器,没命地向后逃窜。
“哈哈!痛快!”一辆皮卡的车斗里,机枪手老赵打得兴起,脸上溅满了硝烟和汗水的混合物,一边单手更换着沉重的弹链,一边对着旁边负责观察和装弹的新兵蛋子吼,“看见没!这他娘的才叫打仗!比窝在铁王八里等着修车强多了!追!撵兔子去!”
当然,代价并非没有。一辆冲得太猛的皮卡,在追击一股试图依托小村庄顽抗的鬼子小队时,被藏在断壁后的一门侥幸没被炮火覆盖掉的鬼子掷弹筒盯上。“轰!”的一声闷响,皮卡脆弱的车头瞬间被炸得扭曲变形,燃起熊熊大火。车上的三名战士,一人当场牺牲,两人重伤。
消息传到李云龙那里,他只是沉默了一瞬,随即对着话筒吼道:“娘的!打仗哪有不死人的!工兵!给老子把107火箭炮架起来!轰平那个村子!给牺牲的兄弟报仇!剩下的‘快马’,给老子继续追!别停下!”
“快马”战术的灵活性和凶猛的火力密度,极大地弥补了装甲部队因后勤和可靠性问题导致的迟滞。它们像一把把锐利的尖刀,穿插、分割、驱赶着溃败的日军,为主力部队的跟进扫清障碍,更将恐慌成倍地放大在敌人心中。
而在千里冰封的东北,皮卡“快马”带来的冲击更为震撼。
孔捷站在一辆加装了82毫米无后坐力炮的皮卡车旁,看着眼前这片曾经让抗联战士付出无数鲜血的白山黑水。他麾下由原装甲旅骨干和东北抗联精锐组成的独立师,此刻正上演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大包抄”。
“命令!一团‘快马’分队,沿松花江支流向西,切断鬼子第23联队退路!”
“二团‘快马’分队,穿插至牡丹江以东,堵住第8旅团南逃缺口!”
“三团主力,配合装甲分队,正面压上!抗联的兄弟们,山地穿插是你们的拿手好戏!给我把鬼子往口袋里赶!”
无线电里,孔捷的命令简洁有力。曾经是日军依仗的辽阔地域和复杂地形,此刻成了人民军“快马”分队纵横驰骋的舞台!一辆辆皮卡满载着战士,引擎轰鸣,在冻得硬邦邦的雪原上、在冰封的河面上、甚至在被炮火炸开的林间便道上,拉出一道道疾驰的烟尘轨迹。车斗上,重机枪的火舌不断喷吐,扫射着视野内任何敢于抵抗或集结的日军。82无后坐力炮则精准地点名着日军的火力点和临时工事。
过去,是关东军的坦克、装甲车和骑兵,追着衣衫褴褛的抗联战士满山跑。现在,角色彻底颠倒了!穿着臃肿冬装的关东军士兵,看着那些如同鬼魅般从西面八方突然出现的、喷吐着火舌的“铁骡子”,听着那撕裂空气的尖锐引擎声和暴烈的机枪声,只剩下一个念头:跑!跑得越远越好!
“转进!转进!”
“支那军的‘魔鬼战车’又来了!快跑!”
“联队长阁下命令,向哈尔滨方向…转进!”
凄惶的呼喊和电台里声嘶力竭的“转进”(实为溃逃)命令,在关东军残存的通讯频道里此起彼伏。曾经不可一世的“皇军之花”,此刻如同被猎人驱赶的丧家之犬,漫山遍野地溃逃,丢弃的武器、辎重、甚至军官的尸体,在雪地上留下狼藉的痕迹。
长春,关东军司令部旧址(早己搬空)。板垣征西郎坐在一辆颠簸行驶的军用卡车里,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也挡不住东北刺骨的寒意。他脸色灰败,眼窝深陷,早己没了昔日“陆军之花”的锐气。这己经是他第三次转移司令部了,每一次转移都伴随着更惨重的损失和更绝望的处境。
“司令官阁下,刚刚收到…大本营急电。”副官的声音带着颤抖,递过一份译电稿。
板垣麻木地接过,昏暗的车灯下,电文内容清晰而冰冷:
“关东军司令部:鉴于当前极端不利之战局,及敌掌握绝对制空、制海权,断绝我补给线之现实。着令你部,及所有在华派遣军,立即执行最高优先级‘撤离’预案。注意!此非战略转进,乃为保存帝国最后有生力量之紧急脱离!重复:立即脱离战场,避免与敌主力接触!不惜一切代价,向沿海指定集结地靠拢!另,严令各部:绝不允许发生针对占领区支那平民之报复行为!违令者,军法严惩!——大本营参谋本部。”
“脱离…保存…不得报复…”板垣喃喃念着这几个词,嘴角扯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惨笑。这哪里是什么命令?这是赤裸裸的承认失败!是放弃!是逃命!而且,连最后泄愤、制造“无人区”拖住敌人的路都被堵死了!大本营怕了!被那个新年致辞里“不死不休”的宣言彻底吓破了胆!生怕再有任何屠杀事件成为对方不死不休追杀的借口!
他疲惫地闭上眼睛,卡车在坑洼的冻土路上剧烈颠簸,仿佛他摇摇欲坠的命运。窗外,是茫茫无边的黑暗雪原,远处似乎隐约传来“魔鬼战车”那令人心悸的引擎轰鸣。帝国的落日,正无可挽回地沉入这北国的冰寒之中。而他,这位曾经的陆军大臣,如今的关东军司令官,正带着他的残兵败将,仓皇奔向那早己注定的、不名誉的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