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敏拿起字条,指尖微微发凉。
盐商她瞬间想起昨夜那些悍不畏死的黑衣人,心头猛地一震。
这场袭击并非偶然,背后竟有盐商搅局,那玄心和尚的出现,又何尝不是“突然”?
他恰好在夜袭时现身,恰好在自己母女被“体虚”折磨得绝望时拿出丹药,一切都太巧了,巧得像有人精心编排的戏码。
“娘,父亲不回来吃饭吗?”黛玉捧着碗,小声问道,小脸上还带着倦意。
贾敏放下字条,摸了摸女儿的头,心中忽然一片清明。
她打开妆匣,看着那粒莹白的丹药,先前的执念与侥幸,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若是自己真出了什么事,黛玉怎么办?
林如海忙于公务,谁来照料这孩子?
昨夜的混乱还历历在目,她不能再拿自己和女儿的性命去赌。
“不了,这药不吃了。”贾敏轻声说,将丹药倒回玉瓶,仔细收好,“等你父亲回来,咱们再从长计议。”
黛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靠在母亲身边:“娘,我陪着你。”
贾敏心中一暖,搂着女儿的肩膀,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远处的衙门方向灯火通明,想来林如海正在那里追查真相。
而府中那位玄心和尚,此刻应该也在客房里吧?
不管他是谁,怀着什么目的,至少此刻,她不会再轻易相信了。
隐在暗处的贾政,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神魂微微舒展。
林如海追查盐商的举动,反倒帮了大忙——贾敏这骤然清醒的警惕,比任何警示都管用。
夜风吹过庭院,带着几分凉意。
这场围绕着丹药的暗斗,暂时停了下来。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贾政的神魂悬在内院的梧桐树上,望着窗内贾敏将玉瓶锁进妆匣的动作,紧绷的神识终于松弛了几分,化作一声无声的长叹。
驱物境的神魂,终究还是太受限了。
他能凝聚神识伤人,能悄无声息潜入任何地方,甚至能凭意念勾起人心底的恐惧,造一场逼真的噩梦——可这些,都无法光明正大地站出来,说一句“那和尚是假的,丹药有毒”。
不能显形,不能言语,连附在人身上传递信息都做不到。
神魂与肉身的联系如同细丝,稍一牵动便可能伤及根本,更别提由阴转阳,凝成实体了。
想起最初的打算,贾政只觉得一阵无奈。
原以为凭自己的修为,远程护着林府不过是举手之劳,哪用得着千里迢迢让神魂奔袭?
没料到那僧道二人如此难缠,竟还引出个身份不明的玄心和尚,把局面搅得这般复杂。
他望着远处衙门的灯火,林如海还在追查盐商的线索,可真正的威胁,分明就在府中。
偏他只能像个影子,眼睁睁看着贾敏差点服下那有问题的丹药。
“若我能再进一步”贾政暗自握拳。
附体境便能依附人或动物之身行动,虽不能久留,却足以传递信息;若到了显形境,神魂离体如常人行走,正常显露神魂如同人一般,何至于如此被动?
可修为哪是说进就进的?他卡在驱物境后期,差的正是那一层顿悟。
夜风吹动梧桐叶,沙沙作响。
贾政的神魂在叶影间轻轻晃动,边缘因持续离体而泛起的虚影,比来时更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