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黑衣人攻势如潮,刀光剑影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压得太监们几乎喘不过气。
先前还勉强支撑的太监们,这一时刻已被蒙面黑衣人劈得兵器脱手,缩在廊柱后捡拾地上的断木勉强地扛挡。
年轻些的太监虽还有几分力气,却架不住对方招招狠戾。
有人被踹中膝弯跪倒在地,刚抬头就被刀柄砸中面门。
有人想绕到黑衣人身后偷袭,反被其反手一刀划破了衣袖,连退数步才勉强站稳,手腕抖得连短匕都快握不住。
本来还算整齐的阵型早成了散沙,太监们的呼喝声越来越弱,脚下的退路被对方一步步蚕食,唯有金属碰撞的脆响和压抑的痛哼在廊桥边回荡,明眼人都看得出,这溃败已是定局。
眼看着太监们渐落下风,承瑾趴在泥泞里,指甲深深抠进青砖缝隙。
兵刃相撞的脆响砸在耳际,害怕又慌张的她踉跄地爬起来。
“赶紧快往这边退!”领头的太监突然暴喝,将狼狈不堪的承瑾往假山后拽。
刀锋擦着她的发髻劈在石栏上,溅起的火星烫得她脖颈发痛。
就在这时,东南角传来急促的梆子声,黑衣人像是听到了号令,虚晃一招便要遁走。
“想走?”一个清朗的男声穿透夜幕。
承瑾抬头,只见身披棕色斗篷的男子急步而来,他身后的侍卫们如离弦之箭,瞬间将黑衣人围堵困住。
“皇上!”太监们齐齐跪倒。承瑾浑身一震,这才看清来人正是赵桓。
他怎么会在此刻出现在后宫?
赵桓没看旁人,径直走到承瑾面前,目光落在她渗血的手肘上时,眉头骤然拧紧:“谁干的?”
狼狈不堪的承瑾张了张嘴,喉间却像堵着泥浆。
“说。”赵桓冷声道,“朕刚从龙德宫过来,太上皇后要是知道你在龙德宫的地界出事,今夜谁也别想好过。”
假山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众人转头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被侍卫按在地上,蒙面布被侍卫一把扯下,露出一张青肿的脸——竟是蝶儿宫里的掌事太监。
赵桓一脚踩在那太监手背,碾得对方痛呼出声:“皇上饶命,皇上饶命!是蝶贵人她……”
约莫半个时辰后,蝶儿的宫阁灯火通明。
蝶儿穿着就寝的云锦寝衣,鬓边斜插一支珍珠钗,见了地上跪着的太监,脸色霎时惨白如纸:“陛,陛下,这奴才犯了何错?”
赵桓没理她,只对承瑾道:“你说,他是不是跟踪你之人?”
承瑾看着蝶儿颤抖地杵在眼前,忽然想起入宫时文绣院的掌事女官徐七娘的话:“在宫里,真话要藏三分,假话要裹七分。”
承瑾缓缓垂下眼睑:“回皇上,夜太暗,奴婢没看清。只是……”
只是什么?蝶儿的呼吸猛地停滞。
“你宫里的奴才,夜闯龙德宫地界,还想对太上皇后看重的人动手——你说,该当何罪?”赵桓厉声凝视蝶儿。
蝶儿“噗通”跪倒,珠钗掉在地上断成两截:“陛下明察!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赵桓俯身捏住她下巴,“那朕问你,你宫阁里的人又为何在此?”
承瑾猛然想起蝶儿无故叫她去她宫中,待天黑才让她回龙德宫。哪曾想在这廊桥处被三个蒙面黑衣人拦住险些杀掉,若不是暗中保护她的太监们,她便必死无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