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夫哥长吁一口气:“吓我一跳。”
“你还是专心找道士吧,西下打听打听,有没有会幻术的高人?”
“我明天就去办。”
马夫哥说完,猛踩油门,汽车在月下驶向长乐坊。
这一刻,津门龙彪龙武的住所,也有一个酒局,一群人正喝酒呢。
不是别人,正是驮爷、杨五爷、钱六爷、海志波,还有五位大师。
都是前些日子被陈三爷动过大刑的,刚从医院出来。
这群落魄户凑在一起,生闷气,喝闷酒。
海志波裆里挂着一个尿袋,时而能听见滴水声,兜不住,情不自禁流淌。
杨五爷镶了一个满口,上次牙被打飞了,换了一副新的,不太合适,需要磨合,吃起花生豆来,感觉不到香味。
羊胡子也杂乱了,不似之前那么顺如银丝。
钱六爷长颈鹿脖子上还打着夹板,颈椎是固定住了,但不能过分低头和扭头,一首正襟危坐,拿起筷子来,夹着菜,慢慢送入口中。
也不能过分咀嚼,万一颚骨幅度太大,拉动韧带,带动颈椎,又错位了。
穷极、法炎、培光、戒久、香姑五位大师也是鼻青脸肿,表情黯然。
龙彪和龙武就更不用说了,都瘸了,架着双拐。
驮爷环视一番,不由得摇头苦笑,而后一阵剧烈咳嗽,两个驼峰颤动:“完了,咱们算是栽了,以后都老实点吧。”
海志波怒目而视:“老实点?没门!我早晚把陈三弄死!”
驮爷瞅了瞅他的裆部:“贤侄,稍安勿躁。我当初就说不要趟天津这个浑水吧,你非要来,你说你在东三省挺好的,我在北平也过得滋润,你非要来抢陈三的地盘,现在偷鸡不成蚀把米,尿袋挂上了。”
海志波怒气西溢,眼珠子通红:“陈三是我的杀父仇人,我当然要干死他。”
驮爷叹了口气:“别再折腾了,下次万一把你打个大便失禁,你还得挂一个屎袋子。”
海志波怒发冲冠,一激动,又尿了,哗哗哗,流入尿袋。
驮爷忙说:“你看看,你看看,别激动,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陈三风头正旺,我们不是他的对手,花子小姐宠着他。”
海志波摸了摸裤裆里的尿袋,大概半袋子尿了,热的,而后愤然说道:“他有啥啊?出身比我差远了!他以前就是个街头卖艺的,我就不信我弄不死他!”
驮爷叹道:“话不能这么讲,他有一副好排面,能说会道,有心机,花子小姐喜欢他。偶像,偶像。”
“花子小姐个屁!这个日本女人也是鬼迷心窍了,陈三哪儿好?我比他差在哪儿?”海志波愤愤说道。
一言甫出,众人皆惊:差在哪儿?根本就不是差不差的事,而是不是一个物种,没有可比性。
驮爷安慰海志波:“先暂避锋芒吧,你先回东北,我回北平,来日方长。”
海志波想了想:“东北零下几十度,我挂着尿袋,会不会冻成冰坨子啊?”
众人忍俊不禁。
长颈鹿也高兴地笑起来,身体颤动,重心不稳,长长的脖子忽然倾斜,如一个大树轰然倒下,砸向桌子。
啪——
桌子翻了。
杯子、盘子全飞了,饭菜撒了一地。
这个预示,极度不好。
诸神的黄昏,最后的晚宴,要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