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笼?”
这两个字,像是两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秦枫的神魂之上。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通天塔是传承圣地,是上古神器,是试炼空间,甚至是一艘坠毁的方舟核心。
唯独没有想过,它会是一座牢笼。
一座矗立于此界之巅,被万宗朝拜,被无数天骄视为终极梦想的圣地,竟然是一座监狱。
这简首是灵源星有史以来最大的讽刺。
“没错,牢笼。”
王座上那个模糊的人影,声音里透着一股深深的疲惫,仿佛守护这个秘密,己经耗尽了他无尽的岁月。
“它所镇压的,是上古那场宇宙灾难中的一个‘余孽’。一个以吞噬文明和法则为生的恐怖存在。先民们拼尽了最后一艘方舟的力量,才将其勉强禁锢于此。”
秦枫的心跳漏了一拍。他想起了之前在地球昆仑龙脉遭遇的“盖亚之手”,想起了月球背面那个献祭自身化为邪神的阿努比斯。那些存在虽然可怕,但与这位殿主口中“吞噬文明”的余孽相比,恐怕连提鞋都不配。
“既然是牢笼,为何还要举办万宗大比,让后辈弟子进入其中,美其名曰‘获取传承’?”秦枫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因为,牢笼,也会漏风。”殿主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被镇压的存在过于强大,它的力量和法则会无时无刻地渗透出来,污染着这片天地。与其让这种力量无序地扩散造成灾难,不如加以引导。所谓的‘传承’,不过是被牢笼过滤、稀释了无数倍之后,泄露出来的一丝力量和法则碎片罢了。”
“而万宗大比,则是为了筛选出此界最强大、意志最坚定的灵魂。他们进入通天塔,一方面可以获取这些力量碎片,增强自身,另一方面,他们旺盛的生命力和坚定的精神,也会在无形中加固通天塔的封印。这是一种饮鸩止渴的平衡。”
秦枫彻底明白了。
灵源星的整个修炼文明,都建立在一座宇宙级监狱的微弱泄漏之上。他们所追求的至高荣耀,不过是为先民犯下的错误,或者说留下的隐患,充当一代又一代的维修工。
何其可悲,又何其可叹。
“它泄露的力量,就足以造就你们整个世界的修炼体系。那它全盛时期,又该是何等恐怖?”秦枫感到一丝寒意。
“那不是你现在需要考虑的问题。”殿主似乎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多谈,“你只需要知道,通天塔内部,极度危险。无数年来,进入其中的天骄,能活着走出来的,不足三成。而活着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受到那‘余孽’气息的影响,性情大变,甚至堕入魔道。”
“那你还让我进去?”秦枫看着他。
“因为你不同。”王座上的人影,似乎第一次将目光真正地“聚焦”在了秦枫身上,“你身负祖星之法,神与天合,道心稳固。你的力量,与那‘余孽’的混乱法则天生相克。你是唯一一个,有可能在其中获得巨大好处,而自身不受影响的人。”
“更重要的是”殿主话锋一转,声音变得格外郑重。
“通天塔,作为先民最高造物之一,其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坐标定位器’和‘星路导航仪’。它的核心,记载着当年方舟舰队出发时的原始星图。”
秦枫的呼吸,瞬间停滞。
原始星图!
那岂不是意味着
“回归祖星的路,就在里面?”他的声音都有些干涩。
“或许有,或许没有。”殿主没有给他肯定的答复,“岁月太过久远,宇宙的星辰也在不断变化。当年的航路,如今可能早己布满时空陷阱。但,那是唯一的希望。”
“这座牢笼,既是此界最大的危机,也是你我唯一的机缘。”
大殿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信息量太大,秦枫需要时间消化。从地球到异星,从风水师到救世主,再到如今,得知自己脚下的世界是一个巨大的谎言,而回家的路,可能藏在一座关押着宇宙级魔头的监狱里。
这经历,就算写成小说,恐怕都会被人骂“太离谱”。
许久,秦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眼神重新变得清明而坚定。
“我需要做什么?”
“进去,活下来,然后找到你想要的。”殿主似乎对他的回答很满意。
他抬起手,对着虚空再次一点。
一抹流光从无尽的黑暗中飞出,静静地悬浮在秦枫面前。
那是一枚通体温润的白色玉简,上面没有任何花纹,却散发着一种与星空同源的古老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