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球核心,死一般的寂静。
那只承载着“人间”之力的金色拳头,在抹去了邪神存在的最后一丝痕迹后,并未消散。它静静地悬浮在那里,拳锋之上,那抹璀璨夺目的金色光芒渐渐变得柔和,最终化作亿万点温暖的光屑,如同一场盛大的蒲公英之雨,飘洒向这片被蹂躏得千疮百孔的星球核心。
每一粒光点,都蕴含着一丝纯粹的生机与秩序。
它们落入沸腾的液态金属中,狂暴的能量脉冲被抚平;它们融入濒临破碎的岩层里,崩裂的结构被重新粘合;它们修复着被邪神法则扭曲的空间,让一切回归其本来的面目。
那颗即将解体、引爆的月核,在这场温柔的光雨洗礼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重新趋于稳定。甚至比危机爆发之前,还要更加稳固、更加沉静。
仿佛一位濒死的老人,在经历了一场回光返照般的浴火重生后,反而获得了新生。
高悬于月球表面的那尊黄金光影巨人,也随着这场光雨的飘洒,缓缓地开始解离。构成它身躯的煌煌国运与磅礴龙气,并未就此消散,而是化作一道通天彻地的金色光桥,跨越三十八万公里的虚空,悄无声息地回归到了那颗蔚蓝色的星球,重新潜入山川大泽,归于沉寂。
它们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当最后一缕金光散尽,秦枫的身影重新显现在月壤之上。
他依旧是原来的模样,黑色的作战服上沾满了尘埃,但他的气息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之前的秦枫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绝世神兵,锋芒内敛。那么此刻的他,就像是一片深邃而宁静的夜空,广袤、包容,抬头仰望,便能感受到自身的渺小与宇宙的浩瀚。
他的修为境界,在经历了这场前所未有的生死对决与最终升华后,己经无法用地球或者那颗异星的任何等级来衡量。他不再是单纯地“使用”力量,而是成为了力量与法则的一部分。
“守护”之道,在他心中,不再是一种选择,一种责任,而是一种如同呼吸般自然的本能。守护一方世界,守护那片人间烟火,便是他存在的意义。
他缓缓闭上眼,感受着体内奔流不息的力量,也感受着那股力量带来的、前所未有的疲惫。引动整颗星球的意志为己用,这代价之大,几乎抽空了他全部的精气神。
但他心中,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安宁与充实。
传送载具内。
当代表月核结构稳定性的曲线,从代表“即将爆炸”的红色警戒区,一路回归到代表“绝对安全”的绿色区域时,整个指挥舱里,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傻傻地看着屏幕,又傻傻地透过舷窗,望向那个站在月面上的孤单身影。
“结结束了?”一名年轻的战士,嘴唇哆嗦着,用梦呓般的声音问。
没有人回答他。
“啪!”
周教授狠狠地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清脆响亮。
“嘶疼!”他倒抽一口凉气,那张布满血丝的脸上,终于流露出狂喜与不敢置信交织的复杂神情,“不是梦!他妈的不是梦!”
下一秒,这位严谨了一辈子的老科学家,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举动。他一把抓起面前桌上一本厚厚的《天体物理学导论》,这是他随身携带的宝贝,此刻却被他毫不犹豫地,狠狠撕成了两半。
“物理学死了!不,是我的物理学死了!”周教授状若疯癫,将撕碎的书页抛向空中,如同庆祝的彩带,“教科书都该拿去烧了!从今天起,我宣布,我,周文渊,改行研究神学!”
他指着舷窗外那个身影,激动得满脸通红,唾沫横飞。
“看到没!那!就是活着的‘第一定律’!什么牛顿,什么爱因斯坦,都得靠边站!以后谁跟我提引力常数,我跟谁急!宇宙的真理,就是秦神仙说的话!”
看着自家顶头上司这副疯疯癫癫的样子,几名战士面面相觑,然后不约而同地,咧开嘴,笑了。
那是一种劫后余生,发自肺腑的,带着泪花的笑。
他们紧绷了不知多久的神经,终于在这一刻,彻底放松了下来。
秦枫没有理会远方那艘载具里的“闹剧”。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调息了片刻,恢复了一些气力。然后,他抬起脚,一步步地,朝着“广寒宫”遗迹的中心走去。
那里,巨大的上古传送阵,依旧静静地矗立着。它的核心部件曾被阿努比斯破坏,但此刻,在之前那场金色光雨的滋润下,那些破损的符文与阵基,竟己自行修复了大半。
秦枫走到传送阵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