纸扎人2012年
我叫路阳,是个纸扎匠。
这门手艺,是爷爷传下来的。
我们这一行,有个不太好听的名字,叫“阴阳纸扎匠”。
顾名思义,我们扎的东西,不光烧给死人,也卖给活人。
活人要纸扎人干什么?
这事儿,就得从我铺子里的一个规矩说起。
我的铺子叫“三途川纸扎铺”,开在一条老街的尽头,终日不见什么阳光,显得阴气沉沉。
铺子里的规矩,是爷爷定下的,传到我这辈,一个字都没改。
规矩写在一块乌木牌子上,用朱砂描着,挂在正对门口的墙上。
“一不问来路,二不问去处,三不问缘由。”
说白了,就是给钱就卖,不管你买去干什么,我都不多嘴。
也正是因为这条规矩,我见识了太多光怪陆离的事。
2012年的夏天,格外的热,知了在树上声嘶力竭地叫着,像是要把自己的命都给叫出来。
那天下午,我正躺在铺子里的竹椅上,昏昏欲睡,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
那风铃,是爷爷用十三颗指头大小的铜铃串起来的,声音清脆,但总透着一股子凉意。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门口。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连衣裙,裙摆很长,遮住了脚踝。
脸上戴着一副大大的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只能看到她涂着鲜红色口红的嘴唇。
“老板,你这里扎纸人吗?”
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疲惫。
“扎。”
我从竹椅上坐起来,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些样品。
有穿着古代官服的,有穿着现代西装的,男女老少,形态各异。
“我要一个不一样的。”
她摘下墨镜,我这才看清她的脸。
很漂亮,但脸色苍白得吓人,眼下有两团浓重的青黑,像是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她的眼睛很亮,亮得有些不正常,像两颗黑曜石,首勾勾地盯着我。
“怎么个不一样法?”
我给她倒了杯凉茶。
她没有喝,只是看着我,一字一句地说:
“我要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纸人。”
我心里“咯噔”一下。
活人给自己扎纸人,这是大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