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走在光下,身后跟着的那个;还是人活在世上,心里藏着的那个?”
我浑身一震。
他知道!
我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语无伦次地把我看到的,我经历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
我说我的影子会动,说我看到满街的影子都在狂欢,说我女朋友的影子甚至能捡起易拉罐。
老人一首安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等我说完,他才放下了手里的刻刀和皮影,站起身,从墙上取下了一个最古老的皮影。
那个皮影的材质很特殊,不是牛皮也不是驴皮,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呈现出半透明质感的暗色材料,摸上去冰冷而坚韧。
“你看到的,是真的。”
老人,他叫刘国烽,点燃了一盏老式的煤油灯,在店铺后方支起了一面白色的幕布。
“我们脚下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光的投影。”
他把那个古怪的皮影抵在幕布上。
“它们是‘回响’,是从另一个‘界’透过来的一丝痕迹。”
刘国烽的声音,在昏暗的店里显得格外悠远。
“那个‘界’,我们可以称之为‘负界’,一个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无尽沉寂和模仿欲望的世界。”
幕布上,那个皮影的影子,显得格外清晰。
“绝大多数时候,‘回响’是沉睡的,它们只能被动地模仿我们。但当我们的情绪,尤其是执念、欲望、恐惧这些强烈的情感过于庞大时,就会像水一样,透过世界的‘裂缝’,‘滋养’它们。”
“被滋养的‘回响’,会苏醒,会变得‘厚重’,会开始拥有自己的思想。”
刘国烽一边说,一边操纵着手里的皮影。
幕布上,那个皮影做出各种动作,而它的影子,也忠实地模仿着。
“它会模仿我们压抑的欲望,执行我们不敢做的事,一开始,只是细微的偏差,就像你看到的那样。”
突然,刘国烽的手法一变。
幕布上,那个皮影的影子,竟然开始做出和皮影完全不同的动作。
皮影在点头,影子却在摇头。
皮影在作揖,影子却在挥拳。
“当‘滋养’到达一个临界点,‘回响’就会拥有足够的力量,开始尝试干涉‘正界’,也就是我们的世界。”
他说的,正是我女朋友影子的行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刘国烽的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将手里的皮影猛地一抖。
幕布上,发生了让我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个黑色的影子,竟然像活物一样,猛地扑向了那个皮影。
它覆盖了皮影,包裹了它,然后吞噬了它。
几秒钟后,幕布上的影子,动了动,它不再需要皮影的操纵,自己就能活动,而且动作更加流畅,更加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