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冲彻底懵了。
上殿不趋,见君不拜,入朝不名,剑履上殿?
这说的是什么鬼话?
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连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了?
他项冲虽非先帝亲子,自幼被送离皇宫,寄养在烈火宗修行,可好歹也是项氏皇族!
“剑履上殿”“见君不拜”这两条,他花了半晌才咂摸出味来,可越想,心里那股无名火就烧得越旺。
这特权是谁给他的?
他范立不过一介臣子,凭什么佩剑上殿?
万一他要行刺,朕岂不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不行!朕绝不答应!”
项冲血气上涌,指着范立,声色俱厉地喝道:“你这些所谓特权,今日,朕就要尽数收回!”
此言一出,满堂死寂。
然而,立于百官之首的范立,脸上却连一丝波澜都无。
他甚至还笑了笑,那笑容温和依旧,说出的话却象一盆冰水,兜头浇在项冲的龙袍上。
“哦?这么说,陛下是准备罢了臣的相位,再削了臣的晋公爵位?”
“啊?朕朕没这么说”
项冲的气焰,瞬间被这一句反问给打得烟消云散。
一旁的陈公公看得心惊肉跳,实在不忍新皇登基第一日就沦为满朝笑柄,连忙压低声音,用蚊子般的动静提醒道:“陛下,三公之首的相位,与位比亲王的晋公爵位,按我大楚祖制,便可享有此等特权。您若要收回特权,便等同于罢免晋公啊!”
“混帐!”
项冲在心里怒骂一声。
罢免范立?
他现在就算再蠢也知道,此举无异于自断手足,整个大楚朝堂倾刻间便会瘫痪!
范氏的势力早已盘根错错,深入骨髓,他这个皇帝,动不了,也动不起!
一股巨大的屈辱感涌上心头,项冲的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死死攥着龙椅的扶手,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朕方才只是戏言,晋公不必当真!”
“是,陛下。”
范立依旧在笑,微微颔首,仿佛什么都未发生。
金口玉言的天子,登基第一天,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亲口收回了自己说的话。
这脸,打得啪啪作响。
阶下百官虽然个个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但项冲能感觉到,无数道鄙夷和嘲弄的目光,正无声地将他凌迟。
“哪个杀千刀的龟孙,立下这等狗屁祖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