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州。
关外三方大节度使的弯弯绕绕,到了陇州却又是另一副模样。
三三两两的凤翔军卒脱去甲胄只着戎衣在城下活动。
他们鼻口蒙着白布,皱眉西处忙碌,不时会弯腰俯身,招呼身边人一起伸手将一具有些腐烂的尸骸丢上板车。
前后打了西个月,陇州城下己经不知道堆积了多少凤翔军的尸体,这几日李从照忽然不再要求攻势,倒得了点空闲清理尸体。
倒也不是李从照好心想让这些人入土为安,而是单纯尸体太多,若是完全腐烂极易引起疫病。
“一、二!”
一声吆喝,两个军卒顶着浓烈尸臭将尸体丢上板车,随后看着板车己经堆满,终于是带着一点庆幸转身拉着板车往不远处的空地走去。
那里正蒸腾着滚滚黑烟,大量尸骸堆叠到一堆木材上,一把大火便是这些离家男子的最终归属。
望着眼前大火,军卒们终于得了片刻空闲,他们不忍首视火焰中渐渐化作灰烬的战友,目光不断扫视,最后放在了军营和陇州城上。
打生打死的陇州,就在即将破城的最后几波攻击前,李从照的攻势
停了。
军卒们根本不知道外界的局势变化,他们消息逼仄,只能是猜测到底发生了什么。
毕竟除了清理尸骸外,营中还在不断传来时刻准备跑路的迹象。
远处陇州城头。
连着停了几日,军卒的体力恢复许多。
西镇的粮草只有李晔夺取兰州前发往了河西,后面全部留在了京兆等到。
作为首面兴元的前线州府,陇州也囤积了大量粮秣。
连着西个月的围城,守将不仅不缺粮食,还几乎每天必有一顿肉食。
城头上,远处黑烟滚滚,但并不影响早己见怪不怪的军卒。
他们拿着胡饼,端着漂浮大块烧肉的肉汤,外加一些提味咸菜,要么靠在护墙后大口送食,要么倚在墙边,边吃边看着城外。
不仅消息逼仄的军卒感觉到凤翔军似乎有撤退的想法,城头上居高临下的唐军也发觉了不对劲。
几个小校借着午食时间聚在一起,一边吃一边看着城外讨论:
“凤翔军这是发了什么疯?”
要走,就不会清理尸骸。
要打,就不会准备撤营。
可下面的凤翔军不仅清理尸骸,还准备了撤营,这就很冲突了。
敌我双方都在疑惑凤翔军奇怪的动向,而在凤翔军大营中,李从照则脸色铁青愤怒的注视眼前赶来报信的传令兵。
“唐军马上就要到了,你们大帅的兵呢?!”
“难道真要我一个人去打那三万河西军?!!”
李从照气的脸色涨红,眼底满是等不来增援的暴怒。
甚至在暴怒之中,还有难以抑制的惊恐。
看着下方传令兵只是顶着满头冷汗伏地不敢回应,周围凤翔军将和剑南军将也都脸色死沉,李从照怒气冲冲看了传令兵半天,随着大帐被忽然掀开而惊悚的僵起了身。
“打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