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只看到他卢家家大业大,贵为五姓之一。
可谁又能知道现在卢家的苦衷?
朝堂上,但凡三品以上,那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位置就那么些个,圣人也不可能任由他们胡来。
就拿他卢家来说,是从御史台到九品县丞都有。
可问题是,越往上越少,而恰恰就是最上面的几个人,撑起了卢家这个庞大的榕树。
朱耀锋是外戚,是卢家的女婿。
可同时,他也是卢家计划中重要的一步,因为他是外戚,卢家反而投入的资源更多,只希望有朝一日,朱耀锋进入三省,亦或者首接一步进入御史台,届时他还将会统领刺史等职位,到了那时,卢家嫡系就可以踩着朱耀锋往上爬。
晋州的事情,导致朱耀锋连同整个河东都被圣人“另眼相待”。
这变相抽走了卢家准备多年的梯子。
认输,不丢人,死了才丢人。
低头有低头的好处,这次低头,换来了一个许诺,一个机会。
只要明年科举,河东能选拔出几个像样的人才,朱耀锋的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而立新法这件事,是安平侯给他们卢家的机会。
前者,是让圣人看到朱耀锋的“忠”,后者是向圣人索“恩”。
两者合在一起,尽最大可能转变圣人对河东的印象。
卢岐正想的明白,看的清楚。
越是这样,他越是对安平侯心生恐惧,对方走的每一步,看起来都毫无关系,可一旦等某件事出现了苗头之后,才会发现,这一切竟然早己成了定局。
他感觉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活了几百年,精通各种谋算的大妖。
你永远不知道对方能掏出什么样的招式。
本以为只是一个有点头脑的泥腿子,偶然间获得了圣人赏识。
可是谁又能想到,他不仅改了新犁,制出了新盐,就连长期以来的砖瓦窑,经过他手之后,产量更高,成本更低,还有那白酒,清澈透亮,味道绝佳。
若只是民生那也没什么,顶天了做个皇商。
结果呢?
冶炼坊,贞观大炮,燧发枪,据说还有威力巨大的地雷,只要数量足够,可以把城墙炸穿。
能够成为世家,历经多个朝代。
不管是阴谋还是阳谋,亦或者左摇右摆的骑墙术,他们不惧任何人。
可偏偏就遇上了这么个看不懂,捉摸不透,又每每不按照常理出招的安平侯,每次都让他们憋屈万分,又无力反击。
回到府中,他找来卢岐道。
“你去筹集一些钱,准备建造冶炼坊,另外,通知下去,不管是矿上,还是其他的产业买卖营生,就是城外的庄子,也要通传到位,所有人,必须按照灞水的那些工人,每日饭菜,上工时间,一定要严格要求,但凡有所疏漏者,首接家法处置!”
卢岐道头一回见他这么严厉。
不禁问道:“发生了什么?”
“河东之事,安平侯己经开出了条件,稍后我会飞鸽传书给几位族叔,想要救下河东,咱们这次得帮安平侯蹚出一条路。”
卢岐道有些不可思议。
“不是,咱们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