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内普深不见底的黑眸一直追随着她的动作,从她进门点头,到她默默收拾,再到她无声离开。他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紧抿的薄唇绷得死紧。在她拿起围巾的那一刻,他似乎想开口说什么,下颌线微微动了一下。但最终,他只是看着她抱着东西离开,深不见底的黑眸深处翻涌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空落,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被硬生生地抽走了。地窖的空气似乎瞬间变得更加阴冷死寂。
阿斯托利亚在得知安比冈斯家的情况后,焦急万分。她立刻找到德拉科,蓝绿色的眼眸中带着恳求:“德拉科,帮帮安比!她家……她不能走,马尔福家能不能……”
德拉科灰蓝色的眼眸闪过一丝复杂。他点点头:“我知道了,利亚。”他立刻写信给父亲卢修斯,详细说明理查德家族在法国的困境,并特别强调:安比冈斯的母亲出身法国显赫的罗斯柴尔德家族,在法国魔法界人脉深厚。理查德家族在法国的产业根基扎实,只是暂时受挫。
几天后,地窖办公室。斯内普的心情异常烦躁。安比冈斯那悲伤的长久凝视和默默收拾物品离开的画面,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回放。菲尼亚斯·奈杰勒斯画像正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或者说,对着斯内普的方向大声“自言自语”:
“……啧啧啧……可怜的小理查德……家里在法国那边可是天都塌了!产业都快让人吞干净了。听说她爹妈急召她回去救火呢!这一走啊,啧啧,布斯巴顿?我看是回不来喽……那丫头,天天往这阴森的地窖跑,也不知道图什么……”
斯内普批改论文的羽毛笔猛地一顿,深不见底的黑眸瞬间抬起,锐利如刀地射向菲尼亚斯的画像,蜡黄的脸上血色瞬间褪尽。“……菲尼亚斯,你……说什么?”他的声音低沉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菲尼亚斯慢悠悠地转过身:“哦?西弗勒斯?你在啊?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理查德家那小丫头,家里在法国那边惹上大麻烦了,生意要垮了!她爹妈急召她回去救火呢!啧啧,我看啊,她这学是上不成了,搞不好得在法国那边重新安家咯……”
“永远……不回来了?”这个消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击穿了斯内普所有混乱的思绪。他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浮现出纯粹的、无法掩饰的恐慌。
他之前所有的纠结——习惯、保护欲、占有欲、那陌生的悸动——在这一刻汇聚成一个无比清晰、无比强烈的认知:他不能让她走!他无法想象霍格沃茨没有她的日子,地窖将重新变回那个冰冷死寂的坟墓。
他感到一种窒息般的空洞和剧痛,仿佛心脏被硬生生剜去一块,他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但羽毛笔在羊皮纸上划出的都是扭曲的线条。他配制魔药时,手竟微微颤抖。
他意识到,那些关于“爱是什么”的疑问,在“失去她”的绝对恐惧面前,变得毫无意义。他只知道,他必须抓住她,不惜一切代价!
斯内普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动作之大,带倒了桌上的墨水瓶,漆黑的墨汁瞬间在羊皮纸上洇开一大片污迹,但他视若无睹,深不见底的黑眸中只剩下一种近乎疯狂的恐慌和决绝。
他像一道黑色的闪电,瞬间冲出地窖办公室,厚重的石门在他身后砰然关闭,发出沉闷的巨响,回荡在寂静的走廊里。
他完全抛弃了平日阴沉的步态,近乎奔跑,黑袍在他身后翻滚,如同绝望的蝙蝠翅膀,带起一阵阴冷的风。他冲过昏暗的走廊,脚步急促而沉重,石壁上的火把光影在他蜡黄的脸上疯狂跳跃。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找她。天文塔?黑湖边?斯莱特林地窖附近?他完全凭借一种近乎本能的直觉,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牵引,他的双脚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带着他不顾一切地冲向城堡最高的地方——天文塔顶。
他冲上旋转楼梯,一步跨过两三级台阶,冰冷的石阶在他脚下飞速后退。他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呐喊:留下,她必须留下!
天文塔顶,夜风微凉。安比冈斯独自倚靠在冰冷的石栏边,月光洒在她单薄的身上,投下长长的、孤寂的影子。她琥珀色的眼眸空洞地望着远方霍格沃茨城堡的灯火,手中紧紧攥着那封家书,脸上泪痕未干。巨大的悲伤和无助几乎要将她吞噬。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沉重的脚步声打破了塔顶的寂静。安比冈斯惊愕地回头——
斯内普如同黑色的飓风般冲上天文塔顶,他黑袍翻滚,蜡黄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深不见底的黑眸中翻涌着震惊、恐慌、以及一种近乎毁灭性的心痛。他看到安比冈斯那绝望的身影,最后一丝理智彻底崩断。
他完全无视了任何距离和礼节,他大步上前,在安比冈斯惊愕地、带着泪光抬头的瞬间——
他猛地伸出手臂,一把将她紧紧地、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力道拉入怀中。他的动作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和无法控制的颤抖。
他抱得那么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这样就能阻止她离开的命运。他深不见底的黑眸紧闭,下颌线绷得死紧,身体剧烈地颤抖着,仿佛在承受巨大的痛苦。
“……留下!……我需要你……在这里!”他声音嘶哑低沉,带着从未有过的恐惧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从紧咬的牙关中破碎地挤出。
安比冈斯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和话语惊呆了,她僵在斯内普怀里,琥珀色的眼眸睁得大大的,里面充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惊、茫然、以及一丝微弱却炽热的希望。她能感受到他剧烈的心跳,他颤抖的身体,他话语中那不容置疑的挽留和恐惧。
她可能下意识地回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冰冷的黑袍里,泪水无声地汹涌而出。
猫头鹰衔着德拉科的信。纳西莎拿着信,优雅地走进卢修斯的书房。
卢修斯正坐在书桌后,专注地批阅一份关于魔法部新税收政策的文件,头也没抬。
纳西莎声音柔和:“卢修斯,德拉科的信。”
卢修斯依旧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说:“……念给我听。”
纳西莎展开信纸,用清晰而平缓的语调念出德拉科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