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人声鼎沸。
新搬来的采购科干事王建国和大学生技术员张卫东,成了全院人巴结讨好的新焦点。
刘海中挺着他那官僚肚,第一个凑了上去,又是递烟又是问暖,一口一个“王干事”,一口一个“张技术员”,叫得比亲爹还亲。
“王干事,您看这桌子往哪儿摆?我帮您搭把手!”
“张技术员,您这行李可真沉,我让我家那两个小子来给您扛!”
阎富贵也挤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精明的笑容,手里还端着一壶刚泡好的热茶。
“王干-事,张技术员,一路辛苦了,快喝口热茶解解渴。以后咱们就是邻居了,我痴长几岁,你们叫我老阎就行。家里缺个什么针头线脑的,尽管跟我说!”
就连许大茂,也颠儿颠儿地跑了过来,给两位新贵,散着他那“特供”的好烟。
“两位领导,以后在厂里,可得多多关照小弟我啊!我,放映科的,许大茂!”
院子里,一派热闹非凡、欣欣向荣的景象。
而在这片热闹的背景下,院子中央,易中海和一大妈,以及他们那堆破烂家当,就显得格外的碍眼,格外的凄凉。
他们像两个被世界遗忘的孤魂野鬼,呆呆地站着,与周围的欢声笑语,格格不入。
没有人再多看他们一眼。
仿佛他们,就是两堆不值得在意的垃圾。
易中海的身体,在微微地颤抖。他不是因为冷,也不是因为怕。
他是因为,愤怒。
一股滔天的,无处发泄的愤怒!
他不是傻子。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要是再看不出这里面的门道,那他这几十年,就真的活到狗身上去了。
街道房管科的刘科长,为什么会突然发难?
为什么会这么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他大前天去孙浩家“示好”被拒之后,就雷厉风行地,把他给清理了?
为什么会这么巧,院里所有的空房子,在一天之内,全部被安排得明明白白,连一个让他喘息的角落,都不留?
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人。
孙浩!
一定是他!只有他,有这个动机,也只有他,有这份,他们所有人都看不透的,通天的手段!
可是,为什么?
易中海想不通!
他死也想不通!
他承认,他想过去拉拢孙浩,想从他身上占点便宜。
可那也只是想想而己!他还没来得及付诸行动,就被人家一巴掌,给扇了回来!
聋老太太,也只是上门去,想认个干亲,套套近乎。
这,罪不至死吧?
用得着吗?
用得着,下这么狠的手,把他往死路上逼,把他赶尽杀绝,连一条活路都不给吗?!
“孙浩——!”
一声充满了怨毒和不甘的嘶吼,猛地从易中海的喉咙里,爆发了出来。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疯狗,猛地转过身,冲向了后院,那个独立的小跨院。
他要去找孙浩!
他要去问个明白!
他要去质问他,他到底安的什么心!为什么要这么歹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