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岚站在发言席上,脸色沉静:“这份破译结果,与我们找到的受害人证词完全吻合。”
“一个精神状态不稳定的未成年人的证词,在法律上能有多大的证明力?”列席席位上,一个穿着考究的男人冷笑着插话,他正是林阿诚最信任的心腹之一,也是这次项目的主要法律顾问。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气氛降至冰点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
小禾被一名女警搀扶着,走了进来。
她依旧瘦弱,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空洞。
她扫视全场,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个刚刚发言的男人身上。
准确地说,是落在了他锃亮的定制皮鞋上。
所有人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那双昂贵的皮鞋一尘不染,只是在鞋头侧面,有一道极其细微,但不规则的划痕。
“你上周三来过B7仓库。”小禾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会议室。
她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你的鞋,卡在了我们笼子的铁栅栏缝隙里。我看见你弯下腰,很用力地把它拔了出来。”
男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下意识地想把脚往桌子底下缩,但已经太迟了。
全场一片哗然。
一个如此具体、如此无法辩驳的细节,其杀伤力远胜过任何长篇大论的指控。
它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瞬间切开了伪装的表皮,露出了血淋淋的真相。
晚上八点四十七分,听证会早已结束。
与会者带着震惊和猜疑陆续离去,只留下了一片狼藉的空厅。
宋昭没有走,他独自一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华灯初上的城市。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个证物袋,月光下,珍珠耳环泛着幽冷的光泽。
他的掌心再次抚过那冰凉的表面。
残响如期而至。
但这一次,宋昭没有去探寻线索,也没有去对抗那份痛苦。
他只是静静地沉入那片深不见底的绝望,去感受他妹妹留在世间的最后一缕气息。
在无尽的黑暗与死寂中,他“看”到了一双开合的嘴唇,没有声音,但他读懂了那无声的呐喊。
一个名字——“阿诚”。
宋昭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悲伤被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所取代。
他转过身,对一直默默等在门外的苏晚说:“我知道怎么让他们所有人都认罪了。”
他举起手中的证物袋,耳环在灯光下摇曳,像一只永远不会闭上的眼睛。
“不是靠我看见过什么,”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是靠她,从未停止呐喊。”
夜色更深了。
宋昭收起耳环,没有再说一句话,径直走出了大楼。
他的背影被路灯拉得很长,投射在冰冷的地面上,带着一种义无反顾的决绝。
他已经找到了那扇通往地狱的门,现在,他要去做的,是亲手把那些恶魔一个个地,全都踹进去。
这条路不会有回头箭,终点或许不是光明,而是另一场更彻底的清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