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三的脸“唰”地白了,两个汉子也往后缩了缩。
“王……王屠户,这是我跟她的事,与你无关……”
“她是三圣巷的人,动她,就是打我王屠户的脸!”王屠户把刀往地上一剁,青石板震得发颤,“前几年你欠我的那顿打,忘了?要不要再补补?”
赵老三额上冒汗,强撑着道:“我们走!”
推着车就要溜。
“站住。”戚萝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清晰晰,“把你昨日掉在我摊子底下的东西,捡走。”
赵老三一僵,脸瞬间成了紫猪肝色。
那罂粟壳是他塞的,哪敢认?
周围的摊贩和路人早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原来是他往人家摊子底下塞脏东西!”
“怪不得昨日闻着股怪味!”
“这种人该报官!”
赵老三被说得无地自容,推着车落荒而逃,连掉在地上的糖糕都没敢捡。
“戚姑娘,没事吧?”王屠户收了刀,凑过来问,鼻尖几乎要碰到面碗。
“多谢王大哥。”戚萝笑着,往他碗里盛了一大勺肉酱面,“尝尝?”
王屠户吸溜一大口,咂着嘴道:“乖乖!这肉酱熬得透,豇豆脆生生的解腻,比我家那口子做的强十倍!”
周围的人被勾得馋虫乱窜,纷纷围上来:“给我来一碗!”
“多加肉酱!”
这日生意格外好,豇豆肉酱面刚出锅就被抢光,连汤汁都有人要去泡馒头。
有个穿绿袍的小吏吃了三碗,抹着嘴道:“这面够味!明日我还来,给我留两碗!”
收摊时,戚萝数着铜板,比昨日多了近百文,沉甸甸的压手。
她买了两斤烧春,给王屠户送去,又给李娘子和老周各端了一大碗面,肉酱堆得像座小山。
回院时,天已擦黑。刚收拾完碗筷,就听见敲门声。
开门一看,是阿呆站在门外,手里提着个竹食盒,盒盖上还沾着点露水。
“戚姑娘,我家公子让送些东西。”阿呆把食盒递过来,手指在盒把上蹭了蹭。
“公子说,听闻桥头不太平,让您多保重。这里面是些伤药,还有……公子问您明日做什么吃食?若需蜀地花椒,他让人送些来。”
戚萝掀开食盒,见里面除了伤药,还有一小包花椒,粒大饱满,红得发亮,凑鼻尖一闻,麻香带着股清冽。
正是她前日在漕船上随口提过的“蜀椒够劲”。
他怎会知道桥头的事?
又怎会记得那句闲话?
戚萝捏着那包花椒,指尖被椒粒的温热烫了一下似的。
抬头望巷口,夜色已浓,远处传来打更人的梆子声,“笃笃笃”,三下,敲得人心头软软的,像浸了温水的棉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