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豹哥,在海阳市这地面上,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今天他带着七八个兄弟,气势汹汹地过去给刘少“平事”,这既是生意,也是在展示肌肉。
结果呢?被对方一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小子,不费一兵一卒,三言两语,就给说得军心涣散,最后灰溜溜地自己退了出来。
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以后还怎么在海阳市的地面上混?那些跟着他的小弟会怎么想?是会觉得他豹哥审时度势,还是会觉得他怂了,怕了?
那些在外面欠着他钱的刺头,那些对他阳奉阴违的家伙,会不会也跟着有样学样,觉得他豹子,也不过如此?
不行。
他的面子,比刘保林这个温室里的花朵,更重要。也更,输不起。他靠的就是这层“面子”吃饭。
“刘少,说得对。”豹哥的声音,沉了下来,烟雾散去,露出了他那双变得锐利的眼睛。“这口气,确实,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把烟蒂在桌上摁灭,接着说道:“今天,他打的,不只是你刘少的脸。也是我豹子的脸。在海阳这一亩三分地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敢,这么不给我豹子面子。”
他这话,说得义正言辞,慷慨激昂,仿佛他才是今天最大的受害者,是为了维护道义和尊严才坐在这里。
刘保林听到这话,激动的情绪稍稍平复了一些,他重新坐下,抬起那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看着豹哥。
“豹哥,你你有什么办法?你一定要帮我!钱不是问题!”
他现在,已经彻底乱了方寸。脑子里只剩下“报复”这两个字在疯狂叫嚣。可是,怎么报复,他一点头绪都没有。
那个叫徐牧野的男人,带给他的心理阴影太大了。对方那平静却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眼神,那视他父亲如无物的绝对气场,让他从骨子里感到战栗。他不敢,他真的不敢,再亲自去找对方的麻烦。
豹哥,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却没有点燃,只是夹在指间,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烟头的火星,在他阴沉的脸上,明灭不定,映照出他眼底深处的算计。
“硬碰硬,咱们,不占优势。”他很客观地,一针见血地分析道,“今天你也看到了,那小子,不像是个善茬。”
他顿了顿,回忆着徐牧野当时的神态,继续说:“看他那样子,那股子沉稳劲儿,要么,是练过家子的,而且是真敢下手的那种。要么,就是,手上见过血的。寻常人,别说被我们这么多人围着,光我这几个兄弟的眼神,就够他尿裤子了。可他呢?眼皮都没抬一下。”
“而且,他那张嘴,太厉害了。”豹哥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忌惮,“几句话,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把聚众斗殴,说成我们替你背锅。他妈的,几句话就把我兄弟们的心给说散了。咱们再带多少人过去,只要给他开口的机会,估计都得被他给绕进去,最后变成我们理亏。”
刘保林听着豹哥的分析,脸上刚刚恢复的一点血色,又迅速褪去了几分。他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徐牧野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又不争气地抽搐了一下。
“那那怎么办?”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绝望。“难道,就这么算了?眼睁睁看着他在我面前嚣张?”
豹哥,笑了。
那笑容,在昏暗的灯光和缭绕的烟雾笼罩下,显得格外的,阴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