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此同时,沈府,书房内。
沈知微正在一张巨大的宣纸上,用炭笔勾勒着什么。那是一幅极其复杂的人体经络与肌肉分布图,其精准与详尽程度,足以让当世所有名医汗颜。
小翠侍立一旁,将今日在云锦阁的经历轻声复述了一遍。
“……小姐,奴婢都是照您的吩咐说的。那位郡君府的侍女,脸都气白了。”小翠说到最后,忍不住笑了起来。
“做得很好。”沈知微头也不抬,继续完善着她的解剖图,“鱼饵已经撒下,鱼也已经咬钩,但线还不能收得太急。否则,鱼会挣断线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小翠好奇地问。
“等。”沈知微放下炭笔,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浮沫,“安城郡君是个极度自负且没有耐心的女人。碰了壁,她不会放弃,只会用更直接、更强硬的方式来达到目的。她很快就会亲自找上门来。”
“那……我们要见她吗?”
“不见。”沈知微的回答干脆利落,“至少,第一次,不见。”
她看向小翠,目光中带着一丝笑意:“一个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没人会珍惜。我要让她求而不得,辗转反侧,让她对那道疤的憎恶,和对【玉肌膏】的渴望,都达到顶峰。到那时,我们送出去的,就不是一瓶药膏,而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小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只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比天上的云还难猜,但只要照着做,就一定不会错。
果不其然,第二日下午,安城郡君府的马车,便停在了沈府的门前。
这一次,来的是郡君身边最得力的管事嬷嬷,周嬷嬷。她手捧着一份厚礼,身后跟着四名抬着礼箱的仆妇,气势十足。
然而,她连沈府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玄一麾下的一名暗卫,像一尊铁塔般守在门口,面无表情地拦住了她。
“我家小姐近日偶感风寒,正在静养,不见外客。嬷嬷请回吧。”
周嬷嬷在郡君府里何等体面,何曾受过这等闭门羹?她当即把脸一沉,摆出官家嬷嬷的威严:“放肆!我们是安城郡君府的人!你家小姐好大的架子,连郡君的帖子都敢拒?”
暗卫眼皮都没抬一下,重复道:“我家小姐不见外客。”
“你!”周嬷嬷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她指着那暗卫,厉声道,“好!好!你们沈府记着!今日的怠慢,来日有你们后悔的时候!”
撂下狠话,她只能带着人,灰溜溜地回了郡君府。
消息传回,安城郡君气得又砸了一套心爱的瓷器。
“给脸不要脸!”她咬牙切齿,在房中来回踱步。强闯,不行,朱雀门大街上,御史台就在对面,闹大了对她名声无益。送礼,人家不收。威胁,人家不怕。
她就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明明猎物就在眼前,却怎么也够不着。
一连两日,她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只要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是小翠那张光洁如玉的脸,和自己额角那道丑陋的疤痕。两种影像来回交织,几乎要把她逼疯。
她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邪,才会对一个丫鬟的皮肤如此魔怔。
而就在她的耐心和理智都即将耗尽的第三天傍晚,转机,毫无预兆地来了。
郡君府的门房,一路小跑地前来禀报,说是沈府的丫鬟,求见郡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