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衫女子缓缓蹲下身子与他平视。
她从袖中取出一块干净的帕子,捏住他的手,仔仔细细地将他掌心里的碎瓷片,用指甲一点一点挑出来,再将伤口包扎好。
“没什么不一样的。”
“死门里头那些新来的崽子,你应该也打听过了。”
朱不二没有作声,只是任由她摆弄着自己的手。
“邢灭,逍遥,红姨都在下注。”
她每说一个名字,朱不二的脸就白一分。
“他们都在养狗,养一条最会咬人的狗,好去佛陀面前摇尾巴。”
“他们把你,把我,把她,都当成了赌桌上的筹码。”
“你护不住她。”
青衫女子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在这无常寺里,谁又护得住谁?”
他们都在赌。
赌这些人能出一个属于他们的无常使。
朱不二忽然不抖了。
“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一股子滔天的怒意,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从朱不二那矮小的身躯里轰然爆发:“放他娘的狗屁!”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矮小的身影爆发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势。
他跳上了那张紫檀木的桌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这间奢华到糜烂的屋子。
“蠢驴!”
“三头不知死活的蠢驴!”
他指着门口的方向破口大骂,仿佛邢灭、逍遥、红姨三人就站在那里听他训话。
“真当这无常寺是他们家的后院,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真当老子是砧板上的肉,任由他们想切哪块就切哪块?”
他的声音,尖利,刺耳,充满了不加掩饰的疯狂与怨毒。
“他们不让老子好过!”
他那张丑陋的脸上,绽开了一个狰狞无比的,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那大家就他妈的,都别想好过!”
他转过头,那双充血的小眼睛,死死地盯着青衫女子,一字一顿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早就备好了一份大礼。”
“他们不守规矩,老子就干脆把这张桌子给它掀了!”
青衫女子的眼睛亮了。
像黑夜里忽然亮起的两颗星。
她知道,她要等的话,终于来了。
“怎么掀?”
朱不二深吸一口气,声音嘶哑,却带着一种焚尽一切的决绝。
“三天之后。”
“我把死门里所有的栅栏,全都他妈的打开!”
他咧开嘴,露出森森黄牙。
“我倒要看看,一群饿疯了的狗被关进一个笼子里,最后活下来的,是狗,还是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