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公安厅长,突然觉得,自己经营了一辈子的权势、人脉、金钱,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脆弱得就像一张纸。
一捅就破。
赵立冬的脸色惨白,额前的几缕头发被冷汗浸湿,紧紧地贴在头皮上。
他身上的名牌西装已经皱巴巴的,领带也被扯掉了,看起来狼狈不堪。
作为曾经的副市长,他最懂这里的规矩,也最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陈泰,这位建工集团的董事长,京海地下世界的无冕之王,此刻却像一头被拔了牙的老虎。
他靠在椅背上,双眼紧闭,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身上挨了几下,嘴角还带着血迹,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或者说,心里的恐惧已经远远超过了**的痛苦。
至于徐江和白江波,这两个依附于权力和暴力生存的商人,早就垮了。
徐江浑身发抖,牙齿不住地打颤,发出“咯咯”的声响。
白江波则瘫在椅子上,眼神空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完了……全完了……”
他们被抓的过程,简单粗暴,不留任何余地。
不是他们熟悉的警察,也不是纪委的人。
那些人破门而入的时候,身上带着硝烟和铁血的味道。
他们的眼神,在看死人。
没有逮捕令,没有程序,直接用枪托砸开反抗的保镖,将他们像拖死狗一样拖了出来。
“是……是冲着谁来的?”
赵立冬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开口,打破了死寂。
没人回答他。
他们四个人,一条绳上的蚂蚱,盘根错节,谁也分不清到底是谁牵连了谁。
“妈的!”
徐江突然咒骂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哭腔,“老子不就是搞点拆迁,搞个娱乐城,放点贷吗?至于吗?至于用部队来抓我?!”
“部队?”
这个词像一颗炸雷,在赵立冬和陈泰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他们两个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徐江。
“你怎么知道是部队?”
陈泰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我……我看到了!”
徐江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地辩解道,“他们开的车!是军牌!我看清了!京V的牌子!还有他们身上的迷彩服……跟电视里演习的一模一样!”
寂静。
死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他们还抱着幻想,以为是哪个对头动用了省里的关系,想把他们往死里整,那么“军牌”这两个字,彻底粉碎了他们所有的侥幸。
在汉东这片土地上,他们可以不把市长放在眼里,可以跟省里的厅长掰手腕,甚至敢在暗地里给省委领导下套。
因为他们熟悉这套游戏规则,知道权力的边界在哪里,知道什么是可以用钱摆平的,什么是可以用关系化解的。
但军队,是另一套完全不同的逻辑。
那是国家暴力机器,不讲规则,不讲人情,只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