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天殿的晨钟响彻群山,何时柒正坐在听雨轩的琉璃瓦上,望着远处云海出神。
赤炎金精的炼化暂告一段落,此刻他经脉里流淌着灼热的灵力,与原本的太阴之力相互撕扯,疼得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距离朔月之夜还有两日。
这两日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像是偷来的时光。
他本该抓紧时间调息养伤,可脑海中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搅得他心神不宁,索性出来透口气。
身后传来衣袂翻飞声,陆朝颜赤金色的裙摆掠过屋檐,在他身旁坐下:“躲这儿装什么深沉?”
她随手抛来一壶酒,酒红色的液体在朝阳下泛着微光。
“赤焰酿?”何时柒挑眉,“朝颜,大早上喝酒不太好吧”
陆朝颜嗤笑一声,仰头灌了一大口:“少废话,我酿的酒,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酒液入喉,如烈火灼烧,却又在胸腔化作暖流。何时柒忍不住咳嗽起来,嘴角却扬起笑意:“够劲。”
陆朝颜斜眼看他呛红的耳尖,赤瞳中闪过一丝得意。
这酒是她用焚天殿地心火脉的灵泉所酿,寻常修士半杯就倒,何时柒能喝下一口不趴下,己经算不错了。
两人沉默地喝了一会儿,陆朝颜突然道:“洛清歌那疯女人呢?”
“在客房调息。”何时柒晃了晃酒壶,“昨晚弹了整夜的《清心普善咒》,灵力消耗不小。”
陆朝颜轻哼:“假惺惺。”
她嘴上这么说,却不着痕迹地往客房方向瞥了一眼。何
时柒看在眼里,心中暗笑。
这位焚天殿宗主嘴上不饶人,实则早吩咐弟子备好了恢复灵力的丹药送去。
“轻雪呢?”
“寒髓玉需要每日用冰魄灵力温养。”陆朝颜指了指后山方向,“在水潭那边。”
何时柒点点头。寒髓玉至阴至寒,唯有玄冰宗的功法才能激发其功效。
慕轻雪这两日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那枚玉佩,连他送去的水晶糕都只尝了一口就放下。
何时柒望着远处水潭升腾的冰蓝色雾气,想起昨夜慕轻雪为他梳理经脉时,指尖那小心翼翼的力度。
这个看似冷若冰霜的女子,总是用最安静的方式表达关切。
陆朝颜看着他的侧脸,胸口发闷。她宁愿何时柒像从前那样插科打诨,也好过现在这副心事重重的模样。
“小柒。”她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说说你和姜念卿的事。”
何时柒一口酒差点喷出来:“什么?”
“装什么傻。”陆朝颜眯起眼睛,“那女人向来眼高于顶,为何独独对你另眼相待?”
这问题可难倒他了。失忆前的种种己如雾里看花,就连那些偶尔闪回的片段也真假难辨。但姜念卿看他的眼神,确实与旁人不同
“大概是因为我长得好看?”他故意嬉皮笑脸。
陆朝颜翻了个白眼,却也没再追问。两人又陷入沉默,首到一阵悠扬琴声从山下传来。
洛清歌一袭白衣立于桃树下,焦尾琴横放膝头。她指尖轻拨,曲调温柔似水,与昨日的癫狂判若两人。
“《凤求凰》?”陆朝颜嗤笑,“这女人变脸比翻书还快。”
何时柒却怔住了。
琴音勾起零碎画面:月下对酌,白衣女子含笑抚琴,而他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那纸上似乎是一首诗?
陆朝颜见他出神,突然夺过酒壶:“下去吧,人家都弹到这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