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确实也在沧州待的够久了。
晏时叙沉吟片刻,仿佛在认真思考太子的建议:
“顾谨修其治理沧州,确有丰功伟绩。文氏之举,亦堪为命妇表率。”
他指尖在御案上轻叩几下,缓缓道:
“太子所奏,不无道理。如此功臣,确该重用。”
“朕会着吏部议一议,酌情将其调回京中任职。”
“父皇圣明。
晏邢天躬身行礼,垂下的眼帘遮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复杂。
目的已达,他又与父皇议了几件朝中琐事,便告退出来。
站在殿外汉白玉的台阶上,望着远处宫墙叠嶂,天际流云舒卷。
晏邢天的心绪也如那云絮般,飘向遥远的沧州水乡。
飘向那个年仅十三岁、或许正在家中学习诗书礼仪、对未来命运一无所知的小小姑娘。
将她父亲调回京城,让她出现在贵女的圈子裡。
是他能为“旧人”,所做的、最不动声色也最合乎情理的第一步。
至于两年后的事便到时再说吧。
晏邢天微微敛眸。
他将翻涌的思绪尽数压下,恢复成一国储君应有的沉稳持重,缓步朝东宫走去。
而崔府这边。
那日马球场惊马后,崔淮凛策马回府,一路心神不宁。
那声声“崔公子”,疏离冷淡,与往日软糯依赖的“淮凛哥哥”判若两人。
她竟真的放下了吗?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在他心口反复碾磨,带来陌生而尖锐的痛楚。
水榭居书房内,烛火摇曳,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阴霾。
他试图如往常般执卷阅读,可却一个也入不了眼。
“砰!”
手中的书卷被重重掷于案上,发出沉闷声响。
廖丞丰在外间听得心惊,却不敢入内打扰。
崔淮凛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胸腔中翻涌的、几乎要冲破他多年修养的暴戾与焦躁。
他自幼被教导克己复礼,一言一行皆代表清河崔氏的门风。
他的人生轨迹早已被规划清晰——
入仕,光耀门楣,娶一位能撑起宗妇责任的贤德妻子,延续崔氏辉煌。
淼淼,大晏的嫡公主,金枝玉叶,天真娇憨,是他规划之外最明媚却也最不合时宜的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