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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低吼声（第1页）

第259章低吼声

“好小子！竟敢硬接老子和酒鬼的余波？”巨汉铜铃般的眼睛瞪着李长生，满是惊奇，随即看向李长生身上那正在缓缓褪去的暗紫魔纹和残留的魔气，浓眉一拧，“嗯？魔气？好精纯的魔元…却又被一股至正至刚的力量死死压住？古怪！当真古怪！”

剑客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搭在李长生腕脉上，清癯的脸上古井无波，眼中却掠过一丝深邃的探究。片刻，他收回手，看向巨汉：“枪疯子，人是你我波及的。带回去。”

“废话！还用你说！”巨汉瓮声瓮气，大手一伸，如同拎小鸡般将昏迷的李长生提起，扛在肩上。动作看似粗鲁，却有一股柔劲护住其心脉。

剑客目光扫向不远处挣扎着爬起、嘴角溢血、紧紧抱着包裹的顾清颜：“姑娘，一起吧。此地不宜久留。”

顾清颜看着眼前深不可测的两人，又看看昏迷的李长生，咬了咬牙，点头跟上。

数日后，佛陀镇外，雪山脚下，一座极其简陋、由几块巨大山岩天然堆叠而成的石屋内。

篝火跳跃，驱散着雪山的寒意。李长生躺在一块铺着厚厚兽皮的石台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许多。他右半身的魔纹彻底隐去，只是右肩和左肋的伤口处，仍有丝丝缕缕的暗紫魔气如同跗骨之蛆般萦绕不散。

顾清颜坐在一旁，正小心地给李长生肩头的伤口换药。那件火红狐裘被放在靠近篝火的温暖石头上，赤金纹路比之前明亮了些许。

石屋另一侧，那青衫剑客正用一个粗糙的石碗，慢悠悠地喝着自酿的浊酒。魁梧巨汉则抱着一根烤得滋滋冒油的巨大兽腿，啃得满嘴流油。

“小子，醒了就别装死！”枪魁撕下一大块肉，含糊不清地嚷道，“说说！你体内那鬼东西怎么回事？还有那股子跟老子硬碰硬的倔劲，哪来的？”

李长生缓缓睁开眼，眼神清明。他支撑着坐起身，对着酒剑仙和枪魁，郑重地抱拳一礼：“晚辈李长生，多谢两位前辈救命之恩。”他没有隐瞒，将自身渡魔剑气本源、被魔王残魂侵染、以及被天下通缉的遭遇，言简意赅地道出。声音平静，却字字铿锵。

“…是以，晚辈需尽快恢复力量，救回师妹，涤荡宗门污秽，再斩魔王残魂。”他最后说道。

酒剑仙放下石碗，清亮的眸子看着李长生，缓缓道：“渡魔剑气…至正至刚，破灭万邪。然刚极易折。你体内魔气如附骨之疽，正邪相冲，稍有不慎，便是道基崩毁，万劫不复。”

枪魁丢掉啃光的骨头，抹了把嘴上的油，接口道：“你小子那股子‘势’倒是不错！明知不敌，还敢硬撼！有老子年轻时候几分愣头青的劲儿！不过光有劲儿不行！你那剑法，路子太正，少了点破釜沉舟的杀伐气！对付那等积年老魔，不够狠！”

他蒲扇般的大手拍了拍身旁那杆乌黑的长枪，发出沉闷的响声：“看见没？枪！百兵之贼！讲的就是一个‘破’字！任你铜墙铁壁，仙佛妖魔，老子一枪捅过去，捅他个透心凉！管他什么魔气鬼气，捅穿了，自然就散了！”

酒剑仙微微摇头，声音依旧平淡：“剑乃百兵之君。其道，在于‘凝’与‘透’。凝万法于一锋，透虚妄见真如。你剑气虽正，却失之驳杂，未能凝练如一。面对魔王本源那等层次的存在，力分则弱。”

他看着李长生，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你心志之坚，世所罕见。身处绝境，犹能借外力反噬魔魂，强行汲取其道痕补益己身，虽凶险万分，却也是一条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路。”

酒剑仙和枪魁对视一眼，似乎瞬间达成了某种默契。

酒剑仙站起身，走到石屋中央的空地，并指如剑，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能斩断因果、洞穿轮回的纯粹剑意缓缓升腾：“老夫浸淫剑道三百余载，毕生所求，不过‘凝神一剑，破尽万法’八字。此道，可授你。能否悟透，看你造化。”

枪魁也扛枪而起，周身爆发出如同洪荒凶兽般的狂野气势，枪尖直指苍穹，声音如同战鼓擂动：“老子这‘破灭枪道’，不讲花哨，只求一枪递出，神魔皆陨！管他什么狗屁魔王，一枪捅爆！小子，看好了！”

两人目光同时落在李长生身上，声音斩钉截铁：

“我二人之道，今日便传于你！”

李长生以伤重之躯婉拒剑仙枪仙相助，二人却强行将毕生绝学灌入他识海，赴佛陀镇途中，江湖追杀如影随形，连昔日救过的百姓都朝他砸石头。

“魔王走狗！”的骂声淹没街道时，枪仙的黑龙撕开人群，剑仙的寒芒点住七十二道喉结。

“治伤要紧。”青衫人收剑入虚无，“这群聒噪蝼蚁，不配听你解释。”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在破败城隍庙的门板上，呜咽声如同鬼泣。庙内蛛网密布，神像倾倒，唯有角落一堆勉强燃着的篝火带来些许暖意。火光跳跃，映照着顾清颜苍白却沉静的脸，她正小心地将一缕温润的玲珑心清光渡入膝前那件火红狐裘。裘衣上赤金纹路极其微弱地起伏，如同沉睡生灵艰难的呼吸。

李长生盘膝坐在稍远处，闭目调息。玄剑横于膝前，剑身黯淡无光。他左半边脸隐在阴影中，右半边脸被火光映照，一道狰狞的暗紫色魔纹如同活物般从脖颈爬上颧骨，又被他体内微弱的金光强行压制下去，扭曲蠕动间带来阵阵刺痛。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肋下和肩头深可见骨的伤口，内里魔王残魂的低语如同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志。

“咳咳…”顾清颜收回手，轻轻咳了两声，眉心微蹙，声音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小狐本源亏空太甚，此地灵气稀薄，仅能维系不散。清心丹也只剩最后三粒了。”她看向李长生紧闭的双眼，“你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