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南初从怀中出手帕,若无其事的擦掉手上的血,又对花芜招手,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
垂眸看到晕死的苏止白,眉间浮起厌恶。
“别被旁人看见。”
“是!”花芜应下,拿被子裹起苏止白,不费力气的将一个大男人背起往外面跑。
回来时,已是半日之后。
暮色渐沉,庭中树影婆娑,谢南初仍静立树下,指尖轻抚过粗糙的树皮,不知在想些什么。
“公主,事情已办妥了。”花芜走近,见她神色怔忡,不由放轻了声音,“您还好吗?”
谢南初收回手,摇了摇头,声音微哑,“腿有些疼。”
花芜连忙推来轮椅,小心翼翼扶她坐下,推着她回到屋内。暖阁里地热氤氲,驱散了外头的寒意。
炉火边,一只毛茸茸的小东西正蜷缩着身子,吧嗒吧嗒地舔着碗里的奶。
是一只未断奶的小白虎。
谢南初伸手抱过它,这是她从一个猎户那里买下的。
上辈子这家伙,死前都没断奶。
要不是为了护着她,也不至于死了,还要被人扒皮若早知结局,当初就该放它归山。
感觉到是熟悉的人摸自己,它蹭着她的手,像只奶猫。
半夜,花芜敲门将沉睡的谢南初吵醒了,“公主,外面闹起来了,歧远侯夫人纪氏带着人,说要找不到苏世子,要砸了公主府。”
谢南初拢了拢素白寝衣,任由花芜为她披上外裳,未束的青丝垂落腰间,衬得她面色愈发苍白。
“请她进来。”她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轮椅扶手。
纪氏踏入内室时,珠钗乱颤。她扫了一眼谢南初坐着的轮椅,便厉声道,“我儿在哪?我跟你说,我儿要娶谁当平妻,那也是宫里的那位点头的,轮不到你来搅和!”
这话气得花芜发抖。
曾几何时,纪氏见苏止白赖在公主府,还会笑着打趣,“小两口还未成婚就这般难舍难分。”那时谢南初在宁远帝面前还算得宠。
而今,她拖着残躯归来,宁远帝不闻不问。
纪氏便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了,日日防贼似的盯着苏止白,生怕沾染了她这个“晦气”。
谢南初忽然觉得可笑。
她抬眸望向窗外渐沉的夜色,想起从前苏止白为躲母亲门禁,总爱藏在她这里。被发现时,那人便会故作委屈,“是公主非要留我。”
如今,倒再没人需要她来当这个借口了。
谢南初纤长的睫毛在烛火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很轻,“伯母说笑了,以我与止白哥哥如今的关系,他怎会在我这儿?”
“他今晨不是来找你的?”纪氏指节攥得发白,额角青筋若隐若现。
若不是顾忌着那层皇室颜面,这桩婚事她早就要作罢。
“是来过。”谢南初的指尖抚过轮椅扶手,抬起水雾氤氲的眸子,“为着吴姑娘来讨药,可那药,我早已服下了。”
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他听到后,有些生气,说只能冒险去珍珠山采那个什么药草,我拦都拦不住”
“你!”纪氏急得跺脚,忙唤家仆往珍珠山去。
转身时狐裘扫翻了一个瓶子,碎了一地。
见纪氏不找到人不会走的架势,谢南初又让人上茶和糕点,结果东西还没上,那边手脚麻利的下人已经回来。
人是找到了,但是抬回来的。
说人是采药的时候从山下摔下去的,脸毁了,四肢尽断,胸口还被一个树枝贯穿,气息似有似无,却是没死。
纪氏身形猛地一晃,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突然发疯似的扑向那截垂落的手腕,确认真是苏止白后,她脸色苍白,如遭雷击。
“回府!”她嘶吼了一句,转身时撞到了宫女刚准备奉上的热茶和糕点。
烫的手背红了一片,她都来不及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