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哥,你刚才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周秦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那不要命的,怕什么?”
刘科长的声音都在发颤,好像那句问话是什么索命的咒语。
他看着周秦,看着这个比自己年轻二十岁,身上还带着泥土气息的男人。
那张脸上,没有他预想中的愤怒和冲动,平静得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刘科长活了大半辈子,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他忽然觉得,自己以前看人,都看浅了。
他咽了口唾沫,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
“不要命的……怕绝后。”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凑到了周秦的耳根子上。
“王大麻子年轻时候,是个彻头彻尾的烂人,打架斗殴,偷鸡摸狗,什么都干。他老婆跟人跑了,就给他留下一个儿子,叫王宝。”
“这个王宝,就是王大麻子的命根子。他自己不学好,却把儿子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从小就送去县里最好的小学,现在在县一中上初三,成绩好得很,老师都说能考上大学。王大麻子在外面再横,回到家对着儿子,那是连句重话都不敢说。”
刘科长说完,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被自己说出的话给吓到了。
他这是在干什么?
他这是在教唆周秦去对付一个孩子!
周秦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只是点了点头,那动作,好像只是听了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谢了,刘大哥。”
他转身就走,没有半句废话。
“周秦!”刘科长在他身后叫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哀求,“你……你可千万别乱来啊!孩子是无辜的!”
周秦的脚步顿了一下,没有回头。
“我心里有数。”
他走出服装厂的大门,正午的太阳照在身上,却没有一丝暖意。
他没有回医院,也没有去派出所。
他拐进了旁边一条僻静的小巷,巷子尽头,有一个公共电话亭。
周秦走进去,拿起那个沉甸甸的听筒,熟练地摇了几个号码。
电话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