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什么时候添了偷窥癖?”
裴砚南扯下防护服帽子,湿发黏在额角,消毒水混着他袖口散出的苦橙香劈开凝滞空气,“站这儿偷看呢?”
他指尖夹着皱巴巴的医用口罩,像拎着什么脏东西般甩进回收桶。
顾琛转身撞进裴砚南猩红的视野时,消防栓箱的金属棱角正硌着他后腰。
那人肩头披着的西装左袖洇着大片暗红斑块——是昨夜抱谢清时撞上急救车栏杆蹭的血,此刻干涸如生锈的锁链扣在他脉搏处。
明明心疼他的状态,可开口的话还带着往常的互呛,“比不得裴教授……”
反手抹开玻璃上的雾气,倒影里裴砚忱眼底的血丝被指尖碾碎,“刚在病房演完《人鬼情未了》。”
他故意将“鬼”字咬得淬毒,如愿看见对方喉结如坠石般沉入领口——裴砚南手机里十九通拨往谢清时的未接来电,此刻正在icu电子屏上倒计时般闪烁。
哐当!
踹飞的生理盐水瓶撞上顾琛鞋尖。
瓶身蛛网状裂痕将icu内的秦予安折射成扭曲残像,那人正伏在谢清时床边,脊线弯成献祭的弓。
“你刚才鬼祟得像等原配咽气的小三。”
稀薄晨光穿刺走廊尘埃的簌响,裴砚南扯开无菌服领口,喉间滚出淬冰的嗤笑:“可惜啊……”
鞋尖碾过地板未干消毒水渍,溅起细小虹光:“小三熬出头了!”
他忽然欺近半步,医用口罩在颧骨刻出深红勒痕,“昨晚搞定了?”
顾琛后槽牙绷紧的弧度泄露答案,下颌线骤然弓起锐角,似弦上之箭将发未发。
裴砚南骤然笑出声。
那笑声裹着icu心电监护仪的断续蜂鸣,指尖狠狠戳向顾琛心口:“十七年啊顾琛……”
西装随动作滑落,露出腕骨抽血留下的紫黑淤青,“秦予安那个情爱ptsd患者……”
指甲几乎嵌进顾琛衬衫纽扣:“你拿什么治的?死缠烂打还是以毒攻毒?”
顾琛猛攥住他戳来的手指:“比不得你。”
拇指重重碾过裴砚南虎口针孔,冷笑刺入空气:“早早就住进了心上人的家里,朝夕相处。”
视线钉在他无菌服袖口的福尔马林渍痕上,两人指关节在死寂中对峙至发白。
直到裴砚南腕骨发出轻微咔响,倏然撤力后退,苍白着脸将滑落的西装甩上肩头。
“是吗?”
他低头摆弄腕表——表盘早已停转,玻璃裂痕蛛网般蔓延,是绑架夜为救谢清时被钢管砸坏的。
表针永恒停在00:17,凝住他目睹谢清时失血昏迷的时刻。
“可医生说他……”
裴砚南喉结滚动,每个字都像砂纸磨过声带,“可能永远醒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