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六壬这才恢复了平日的眼神,柔柔看了她一眼却又转过去:“并不是,我只想好好清修,又不是不见了。”
白鹿深知瞿六壬,故而只回身看向卫琉知,卫琉知点头不语自去寻来她要的东西。
这里涟鹤等几个小妖看向瞿白鹿,瞿白鹿冲他们摆了摆手,涟鹤对众人做了个手势,众人也都下去了,洞府内此时只剩天狐一族。
往日里原本喧闹的洞府即刻冷清了,白鹿望向身后还未到瞿六壬身边的天狐道:“他那里应也是个修行的好所在,尔等若愿追随此时便跟去吧。”
身后那一拨以瞿舒康瞿清韵为首的天狐并未有一个行动的,白鹿倒是生了奇,有白须长老坐镇,怎么就无意顺从?到哪里不是去,这又不算是分家。
那里卫琉知携着涟鹤匆匆忙忙赶回来,将一包物件悉数摆在几案上,那些物件已经施法变化,看上去活像三四岁孩童的玩物:“内有白玉葫芦七枚,天庭上道友仙官所赠仙药留下百粒,此外三百粒皆在此中,往日里仙家收集来的仙器法器共计二百三十一件,多数都可作兵刃用,五达观留下七十余件,余下的亦都在此中。”
瞿白鹿念了个诀将包裹缩成香囊大小,径直取来并不递与瞿六壬,而是双手给了白须长老,她知道瞿六壬的秉性,这些物件给了他他也不会要,白须长老没有不收的道理,况且白须长老收下他也说不了什么,眼下瞿六壬那里什么都没有,这些物件实在是缺不得。
身在天庭的瞿冷枝是遗腹子,他是被白须长老一手抚养长大。瞿舒康的父母被杀后和一众天狐被关在山里也是白须长老照看最多,虽没有直系血脉,可当真能称得上是父子了。至于瞿清韵,一直是男儿打扮,被白须长老吩咐族人们好生照看着。
这几个人,没理由不跟着白须长老去看看啊。
白须长老接下包裹,往瞿清韵和瞿舒康那里各看了一眼,白鹿一回身却见瞿晓也望着白须长老。
他心知此番一别再见恐难,当下只是忍泪。
白鹿见此情景亦是皱眉不言,此情在她看来虽是小别却犹如生离死别。只当是瞿晓年纪轻幼并未多言。
此时正是临近午夜,远近的山峰埋没在暗夜里,随着洞府内外的随风摆动的光芒蠢蠢欲动。
凉夜也欺人,风霜也欺人。風雨小說網
耳边隆隆作响,她在十二楼大门前回身往十二楼里望,静静的看着面无表情的瞿六壬。正如他所言,已经受了千年的苦痛的他,过了这么多年怎么能再困住他,叫他留在这里?
瞿白鹿不想做阻碍他前路的人。
面对着什么道理都明白的瞿六壬,瞿白鹿不知道应该怎么说应该怎么劝。
山中的旗杆嘎吱嘎吱作响,树枝互相敲打着,卫琉知正嘱咐着那几个要和白须长老与瞿六壬一同离开的人,手里拿着方才递过去的包裹里放着的各色药丸。
身旁不远处的涟鹤看瞿白鹿看了自己一眼,似有疑问,忙上前来。
瞿白鹿抬头望着晦暗的山林,轻声问他:“何声不歇?”
他抬头看看瞿白鹿,顿了一顿方道:“风声。。。。。。”
“。。。。。。”
瞿六壬带着他那一堆人走掉了,过几日给瞿白鹿寄了符信来,询问关于修炼法门以及各类不明的事情。
瞿白鹿这才算是松了口气。
好歹人虽走了,心还没远。
也是,本就是一族的,如同人族一般,纵然其中一些想要远离,但是又能离得多远呢。
是夜,众人走了约莫过了一个时辰了,瞿白鹿躺在五达洞府之内,怎么都无法睡去,此时修炼内心混乱,怕会反受其害,故而只得在这五达洞府之内的玉榻之上睡一会儿,可是就连睡一会儿这个小想法都无法达成。
整个五达洞府之内空荡荡的,玉榻、石桌、条几、晶灯,除此之外还有那竹影屏风,当时是把一丛竹影剪下来贴到不腐不朽的天丝屏风上去的,整个屏风之上除了竹影什么都没有。
白鹿还是翻身坐了起来。
静静望了一会儿那一小丛竹影,站起了身,化作清风又去了上次剪竹影的地方,那里只有那一丛竹子是没有影子的,只有光秃秃的竹竿和各有身姿的竹叶。
她看着这丛竹子,又看了看旁边的竹林,从手中变出了一把剪刀,径直裁来许多竹影,小心翼翼捧在手里,慢慢驾着云回去了。
五达洞府前仍是许久之前自己亲自选来的这株桃树,当年活着的两株老桃树已经死了,只有种在老树树腔之内的这株桃树,一直很好的生长着,从原先的小树到如今可以替白鹿遮挡阳光、风雪,时间过得太快。
白鹿之前还没发觉,这株桃树就已经长得很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