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时邱的手拉住白鹿的手腕,气息不匀道:“师姐。。。他命里该有此一劫,师姐。。。我这。。。。。。”
此刻那冰人的五官正在她眼前不足一米的地方,一伸手就可以碰到他,白鹿明白他为何如此,你最信任的那些人离开你之前还要捅你一刀,这种滋味自己虽然已经忘记了,可是每每想起心内还是猛然一沉,这还是已经隔了近千年了。
时邱在白鹿身旁瘫倒,她一个回身连忙将他扶稳了。
逐风观的小仙童和五达观的小童忙上前要替她扶着。
时邱自己拿出丹药服下,面色惨白道:“师姐,你不知这孩子的心性,黑白太过分明。那女子自小与他相伴,玩在一处,吃在一处。。。毫不避讳。。。。。。我原以为他二人是用恪纯之心善待彼此,未曾想。。。未曾想留下个祸端。”
他说着话,不住的虚喘着。
五达观人只留了几个在永寒洞洞口,剩下的都被涟鹤遣了下去。白鹿只是轻叹,面对着时丘总觉得君儿这个结果是因为自己没将事情办妥当的缘故,不由得懊悔愧疚道:“师侄说。。。对不住你。”
白鹿回身看着面前的冰人,心中猛然想到苌君心里那个人,他们在一处的时候苌君自然感觉他二人是心意相通,只信任彼此的,也是因为如此,被伤害的时候几乎是痛到抽走了魂魄。
发生了什么,是什么感受,只有他明白。
时邱道人让自己身旁两个逐风观的小仙童走上前,让他们各自戴着施了法的银丝手套,搬走了冰人。
一二日后,白鹿方从治愈的小道童口中得知当日的事情。
那日,苌君盘腿坐着静静调息之时,翠浓从远方而来。
翠浓双眉紧蹙泪眼蒙蒙,她从未这样过,每每见了苌君,她都是眉眼皆笑,一声叹息也没有的。她这么来了,不免让他有些慌了神,知会了五达观人后,翠浓得以近身,但接近不了瞿白鹿设下的阵法。
此时苌君才得以详问。
“怎么了呢?受了委屈了?我无事。”
“。。。那个。。。你爹爹叫我问你要一样东西,我不肯。。。。。。”
苌君发觉有些不对,可又不知哪里不对。
“你知道你爹的秉性,他会杀了我们的。”
苌君还未想明白,只听她又道:“你救救我吧!我不想死!不想再死一回了!”
他终于想起是哪里不对了。爹爹这个词,从来没听他们说过,自己也从未喊过。面前这个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人,甚至在自己心内,属于自己的人,方才却替自己喊出了这一生最不愿意喊的两个字。
苌君是何等的聪明机灵,听她话音不对瞬间就明白了。
他低下头来,一笑,抬眼看着面前这个自己最珍惜的人:“是啊。。。。。。死两个不如死一个。我这颗心本就属你,你若当真要,我便给。”
她一喜:“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我!我不想死!你是待我好,可我待你也不差对不对?”
五达观的道童在一旁看着,觉得有些不对,便捏了个诀差了个纸人下去送信。纸人刚刚送走,一转脸正看见盘腿坐在冰阶上的苌君冲着那个女孩笑了一下,之所以记得清楚,是因为那笑容太过清苦。
她仍絮絮说着请苌君救她的话。
双眉微蹙,满面是泪。
两个道童十分鄙弃的望着她,正想着要上前阻止,没曾想苌君伸出手探进自己的胸腔,另一只手伸出结界握住她的手:“你若想要,我便给你。”
说着竟生生剜出自己的心,从胸腔中喷涌出的血溅了一地。
他整个人往前伸着胳膊,越过瞿白鹿设下的阵法把心交到了她的手里。
剜心之后苌君已经疼得抬不起头了,而她接过那枚生机勃勃的心脏,抚着属于他的那颗心,泪光闪闪冲他一笑:“我不用死了。”
说罢转过头来,一刀斩断两个已经愣在当场毫无防备的道童的头颅,头也不回的走了。
斩草要除根才好,不然会留后患的,翠浓是这么想的,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已经犯下了一个大错,做了绝不该做的事,惹了绝不该惹的人,导致了最后的惨败,她什么都没有得到,到最后不单是苌君的心,连自己都失去了。
魔就是魔,有了魔性再想泯灭就难了。
听罢了这些,白鹿一味的摇头,心中酸楚至极,却无力更改已经发生的现况。
幸而对于他来说这也只是一个劫数而已。
不管经过多久,终究所有的不安,难过,伤心,全都会安然度过,没有任何一个生命的一生是平静的,只不过,他们的大事在别人眼里都是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已,所有的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