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告状的那一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明白瞿白鹿究竟是罚还是放,心内又有些惧怕暴脾气的流萤,登时静了下来。
卫琉知忙行礼称是,转身去寻流萤了。
树叶上的脉络根根分明,纤细而固执的顽强蔓延着生长着,然后度过盛夏迈入衰秋,秋风会打着卷儿的摇晃大树,有的能坚持到冬天,但没有一片枯叶能挨到明年三月三,本来生就注定了死,生死相依相随,就如同这树叶一样,有些叶子可能没到秋天就落了,毕竟不是每片叶子都能像松针那样长寿。
十二楼中雕栏画栋,处处是景,可那又如何呢?且不说它只是幻化出的楼阁,即便是真正的通天大厦也难保没有倾塌的一天。
一片不知从哪里来的叶子被风刮到了瞿白鹿脚下,十二楼中很少会有落叶,当初的辟尘诀可不是白念的。
白鹿知道它落下了,就在自己脚边,所以抬眼看了看外面。
涟鹤眼尖也瞧见了,悄悄施了法,飞快的引了来,扔给了身后的五达观人。
众人鸦雀无声,皆等着瞿白鹿的话,他们不知道白鹿想干什么,他们很想看看白鹿会做什么。
仍是寂静。
终于脚步声在众人耳边响起。
匆匆忙忙,脚步细碎,声音沉重,这个脚步声的主人大抵就是流萤了吧。
卫琉知飘然先至,转身正好看见流萤的一双牛眼正瞪着她手底下的一众,只怕若不是卫琉知拦得快,她已经施法惩戒那些五通观人了。
十二楼很高,又是建在山巅,所以看得到许多地方,像是桃林、飞练潭都可以略窥一二,底下的涌泉洞府,五达洞府更不用提了。瞿白鹿没张开天眼,她能听到东山洞府里的声音,众人挥汗如雨,攥着笔管的手应该是飞快的书写着吧,书写着那些本就该熟悉的咒诀。
众人仍然很安静。
流萤小声道:“雪圣。。。。。。”
“你们把方才的话重新说一回。”
底下跪着的几位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头一个张口。
瞿舒康冷冷道:“还要请雪圣重说二回么?”
底下的那几位这才望着地面,战战兢兢重新又把话给说了一遍。
旁人听了还倒罢了,那流萤听了登时着了恼,气不打一处来,她倒不是气他们把事情说了出来,而是气这帮人在自己手下竟吃里扒外,还告到瞿白鹿面前来了。本来白鹿这些日子因那桩子事心情不定,这回牵扯到自己身上,连带着卫琉知和瞿舒康只怕都要没脸见瞿白鹿了。
流萤狠狠瞪了他们一眼,转过身低了头:“他们所言皆是真话,我确实不懂参领之法,但凭他们怎么着也不该闹到雪圣面前。若先前有一个人出来同我说明白,我必会有所收敛。此事是我错,请雪圣莫要烦扰,该怎么着就怎么着,有罪我领。”
一席话说的爽利,瞿白鹿没有说话。
流萤看了跪在地上的一众,忽的抬起头:“我有罪我领着,可这一众擅自越级,平日里奉承一味惯着我,背地里阴损,明明知道此时雪圣。。。。。。罢!我有罪,我领!可我若有罪,他这一众奉承的一个也跑不脱!”
山下的风光可是真的好啊,比这十二楼里的一众好看多了。
白鹿轻声道:“哦,错了。”
众人身形猛然一僵。
“后山桃林不错,你和瞿舒康去静思己过,一个月内不给饮食,一个月后领着秋寒的那一众小娃娃巡山去罢。”
话还是说的那样慢,那样柔缓,可说出的内容却不是流萤想听的。平日里惯会宠着流萤的瞿白鹿此刻也不由得不认真起来,瞿白鹿眼睛轻轻闭着,心想:萤儿若长此以往下去,恐受人欺负,眼见着瞿舒康也不是个善机巧的人,若不趁此叫他们好好看些书,只怕日后受的苦可不只是告状这一条了。瞿晓是自己定下的小族长,可没个本事不照样叫人欺辱。
她想了这些,想了许多,可没人知道她的心思。
流萤满腹的委屈,瞿舒康也不明所以,卫琉知只顾着低头了,倒是底下跪着的那几个小的开心的很。
流萤称是,嘟着嘴退到一旁。